张载所立之本是专就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二者的和谐统一,建明义理,扶植纲常,为生民立命,激发人的道德的自觉
张载所立之本是专就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二者的和谐统一而言的,但是,此二者之间的关系除了统一的一面以外,还有着对立的一面。这种对立同样具有本体论的意义,内在于人性的本身,是人之所以陷于道德困境以及必须履行道德义务的最深层的依据。如果说张载对统一关系的研究着眼于人与宇宙的联结来阐明天人合一的理想,表述人性之应然,那么他对对立关系的研究则是着眼于人与宇宙的疏离来揭示天人不合一的现实的存在状况,表述人性之实然。照张载看来,从人所内在具有的天地之性源于太极本然之妙的角度来看,其本质为善,与天地相似,天人合一;但是,一旦由本质落实到存在,成为一个血肉之躯的个体的生命而具有气质之性,便有昏明厚薄之殊,饮食男女之欲,以及由狹隘的闻见之知所形成的小我的观念,这就从宇宙的全体中疏离出来,而与天地不相似,天人合一的关系受到了破坏。因而这种对立就是普遍与特殊的对立,全体与个体的对立,也就是本质与存在的对立,理想与现实的对立。
人不能没有气质之性,否则人就不是一个有生命的感性的存在,同时人也不能没有天地之性,否则人就同于草木禽兽而不成其所以为人。但是由于两者的对立,所以无论何人都面临着一个如何扬弃这种对立而复归于统一的问题,使自己通过心性修养由特殊上升到普遍、由小我超越为大我,尽心成性,变化气质,做一个真正的人。至于人是否意识到问题的严峻,能够自觉地从事心性修养来实现自己的善性,则是一种道德上的自由的选择。凡是选择使气质之性听命于天地之性、用天理水支配人欲的人,可以成为贤人君子;反之,如果选择使天地之性听命于气质之性、徇人欲而伤天理的人,就成为凡愚小人。张载围绕着这个问题发 表了一系列的言论,反复论证履行道德义务的必要以及遇恶扬善成圣成贤的可能,目的在于建明义理,扶植纲常,为生民立命,激发人的道德的自觉。他指出:
天良能本吾良能,顾为有我所丧尔。(明天人之本无二。)
上达反天理,下达徇人欲者与!
湛一,气之本;攻取,气之欲。口腹于饮食,鼻舌于臭味,皆攻取之性也。知德者属厌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丧本馬尔。
性于人无不善,系其善反不善反而已,过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
人之刚柔、缓急,有才与不才,气之偏地。天本参和不偏,养其气,反之本而不偏,则尽性而天矣。性未成则善恶混,故亹状而继善者斯为善矣。恶尽去则善因以成,故舍日善而日“成之者性也”。
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气之不可变者,独死生修天而已。故论死生则日“有命”,以言其气也;语富贵则日“在天”,以言其理也。此大德所以必受命,易简理得而成位乎天地之中也。
莫非天也,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领恶而全好者,其必由学乎!(《诚明篇》)
体物体身,道之本也,身而体道,其为人也大矣。道能物身故大,不能物身而累于身,则藐乎其卑矣。
以我视物则我大,以道体物我则道大。故君子之大也大于道,大于我者容不免狂而已。
烛天理如向明,万象无所隐;穷人欲如专顾影间,区区于一物之中尔。(《大心篇》)
天理一贯,则无意、必、固、我之凿。意、必、固、我,一物存為,非诚也;四者尽去,则直养而无害矣。
意,有恩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馬,则与天地为不相似。(《中正篇》)
气质犹人言性气,气有刚柔、缓速、清浊之气也,质,才也。气质是一物,若草木之生亦可言气质。惟其能克己则为能变,化却习俗之气性,制得习俗之气。所以养浩然之气是集义所生者,集义犹言积善也,义须是常集,勿使有息,故能生浩然道德之气。某旧多使气,后来殊减,更期一年底几无之,如太和中容万物,任其自然。(《经学理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