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之学与后天之学、先天之学的宇宙图式以及宇宙的自然史与人类的文明史的演变规律
邵雍认为,人与天地万物就其相互联系的一面而言,皆可称之为物。四为以天地观万物,则万物为万物。以道观天地,则天地亦为万物,人量为物之至者,亦为万物中之一物。天下之物,赏不有理,莫不有性,赏不有命,故《易》以此“性命之理”作为贯通天地人三才之道的基本纲领,以“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作为易学研究的最高目标。
《乾卦•象传》有云:“乾道变化,各正性命。“邵雍据此而强调指出:“不知乾,无以知性命之理。”理即物之理,性即天之性,命则处乎理性之赋受偏全,此三者无非阴阳刚柔变化感应之道,而同归于太饭之一元。是故理不可不穷,穷之而理无不费。性不可不尽,尽之而性无不全。命不可不知,知命而至于根极之处,则与造化一般,而复归于本体。此三者乃天下之真知,只有知此三者,才能宛见天地之心,全面地把握《易》道的本质。因此,道是一个最高的范畴,道统理性命三者而为一,所谓性命之理,天地万物之理,自然之理,物理,至理,天理,都是对同一个太极之道的不同的表述。
邵雍曾说:“《易》之为书,将以顺性命之理者,循自然也。”这是认为,整个宇宙,包括天地人物在内,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大系统,为自然之理所支配,天由道而生,地由道而成,物由道而形、人由道而行,天地人物则异矣,其于道一也。邵雍由此而建立了一个天人不二、万物一理的一元论的宇宙观,这个宇宙观也就是今天所说的大自然观,或一般系统论。根据这个宇宙观,物理之学就成为一个普适性的概念,可以涵摄性命之学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学问,所有对天地人物的一切研究,可以统统称之为“观物”。先天之学与后天之学、先天之学的宇宙图式以及宇宙的自然史与人类的文明史的演变规律,都是通过观物以穷万物之理而后所获得的一种理性的认识,故邵雍把自己的哲学著作《皇极经世书》也命名为《观物篇》。
但是,就人与天地万物相互区别的一面而言,人虽为万物中之一物,却是有意识,有智慧,有灵性,能兼乎万物,配乎天地,而为万物之灵。照邵雍看来,宇宙的演化是一个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各种各样的物类依其演化程度的高低以及感应能力的大小而有层次之分,等级之别。《观物内篇》说:
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万物之物,有亿物之物,有兆物之物。为兆物之物,岂非人手?
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万人之人,有化人之人,有兆人之人。为兆人之人,岂非圣乎?
这就是说,人就是天地万物中的出类拔萃者,而圣人则是人类中的出类拔类者,在“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的宇宙大系统中,可分为三个子系统,即物类、人类、圣人。在《观物外篇》中,邵雍曾说:“自然而然者,天也。唯圣人能崇之效法者,人也。”圣人与人同属一类,因而大而别之,只有两个子系统,即物类与人类,或天与人。在物类中又可分为若干个子系统,日月星辰、水火士石属于无机物,走飞草木属于有机物,草木为植物,走飞为动物。就整体而言,物类与人类的本质区别在于物类纯属自然而然而无人为,而人类则能以自己的灵性人为地效法自然,在演化的程度上比物类要高出兆亿倍。因此,虽然万物受性于天而各有其性。
但是,人之性却不同于禽曾草木之性。“怀之在物之谓理”,禽兽草木之性属于在物者,只可谓之物理。“天使我有是之谓命,命之在我之谓性”,”我”是一个主体性的概念,是人对自己所特有的主体性的自我意识,物类无我,人类有我,因而从狭义的角度来说,性命专属于在人者。邵雍曾反复强调人与物之不同。比如他说:“在人则轮道成男、神道成女。在物则乾道成阳,坤道成阳。”“生生长类,天地成功。别生分类,圣人成能。”(《观物外篇》)由于宇宙的大系统大别而为两类,所以邵雍也把自己的易学划分为物理之学与性命之学两大门类,物理之学以物类作为研究的对象,称之为天学,性命之学以人类作为研究的对象,称之为人学,天学与人学虽分而亦合,统称之为天人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