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维称先天之学为”心法”,把自己的哲学体系概括为“心学”
邵雍称性命之学为人学,着重于对人的研究。人是宇宙大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不能脱离宇宙而孤立地存在,但是,人又有着自己的本质特征而与天地万物相区别。因此,关于人的研究,主要是探讨人在宇宙中的地位以及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问题。这也就是中国行学史上一直都在探讨的人性论的问题。一般而言、道家往往是站在宇宙的高度来俯瞰人,把宇宙的伟大和人的渺小进行对比。比如庄子曾说:“眇乎小哉,所以属于人也。警乎大哉,独成其天。”(《庄子 •德充符》)既然宇宙比人伟大,所以道家认为人之所以为人的本质不在于人为的造作,而在接受于宇宙的自然本性,儒家与道家相反,强调”人最为天下贵”的伟大,可以与天地并立而为三。
人之所以伟大,是内为人具有与禽兽相区別的道德属性(孟子),或者具有能以礼义组合社会群体的能力(荀子),因而人的本质规定不是自然本性,而是人文价值。实际上,人一方面作为宇宙的一个组成部分,另一方面又是万物之灵,既有自然本性,又有人文价值的规定。从这个角度来看,儒道两家的人性论可以说是各有所见,也各有所偏。邵维的易学是一个儒道兼综的体系,他的人性论的思想力图把道家的自然主义与儒家的人文主义有机地结合起来,从而表现出鲜明的特色。
邵雍首先从物理之学的角度来观察,指出人类的生理结构与物类相比较,在在着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两面性。他说:
性情形体者,本乎天者也。走飞草木者,本乎地者地。本乎天者,分阳分阳之谓也。本乎地者,分刚分柔之谓也。夫分阴分阳、分柔分刚者,天地万物之谓也。
备天地万物者,人之谓也。(《现物内篇》)
动者体横,植者体纵,人宜横而反纵也。飞者有翅,走者有趾,人两手,翅也,两足,趾也。飞者食木,走者食草,人皆兼之,而又食飞走也。故最责于万物也。
神统于心,气统于肾,形统于首,形气交而神交手中,三才之道也。
人之四肢,各有豚也。一脉三部,一部三候,以应天数也。
天有四时,地有四方,人有四肢。是以指节可以观天,掌文可以察地,天地之理,县手指掌矣,可不责之哉!(《观物外篇》)
邵雍认为,人类与物类的生理结构皆本于阴阳刚柔之四象,但物类分阴分阳,分刚分柔,仅得四象之偏,人类则兼阴阳刚柔而有之,能得四象之全。人类的体形、四肢、饮食是物类演化的一个高级阶段,其两手由 飞之翅演化而来,两足由走之趾演化而来,体形直立有如植物之体纵,兼飞走草木而食之,故最为天下贵。特别是,人的四肢是一个宇宙的全息系统,上应天文,下应地理;首上肾下,而心处中,有精神,有心灵,以一身而象全三才之道。因此,人类与物类量然同是自然的产物,其生理结构不外乎附阳刚柔之四象,但人类却是宇宙之骄子,是阴阳刚柔最完美的组合,仅就其京受于宇宙的自然本性而言,也比动植物高出了无数个层次。
再从心理的角度来观察。邵雍认为,人类的感觉器官灵于万物,目能收万物之色,耳能收万物之声,鼻能收万物之气,口能收万物之味。心是感觉器官的主宰,人类之所以能全面地感受到万物之色声气味,关键在于人类有心而物类无心。
《观物外篇》说:“人居天地之中,心居人之中。”心是整个人体的指挥中心。物类有性情形体,人类之心有意言象数,意尽物之性,言尽物之情,象尽物之形,数尽物之体。性情形体为所知,意言象数为能知,所知为认识的客体,能知为认识的主体,所知被动而能知主动。这就是认为,人类之心具有主动地认识物类的能力,能够穷尽物之性情形体,放为万物之灵。邵维称先天之学为”心法”,把自己的哲学体系概括为“心学”,企图以此认识之心作为沟通人与宇宙自然的关系的桥染,这是他的人性论思想不同于其他各家的最大的特色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