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维所从事的是“经园之大业,不析之盛事”,在哲学上所做的贡献是绝不可低估的
其《谢富丞相招出仕二首》云:
相招多谢不相道,将谓胸中有所施。若进岂能禁吏责,既闲安用更名为。愿同巢许称臣日,甘老唐虞比屋时。满眼清贤在朝列,病夫无以系安危。
欲遂终焉老闲计,未知无意果如何。几重轩晃酬身贵,得似云山到眼多。好景末尝无兴咏,壮心都已人消磨。鹉鸿自有江湖乐,安用区区设网罗。(卷二)
其《诏三下答乡人不起之意》云:
生平不作皱眉事,天下应无切西人。断送落花安用雨,装添旧物岂须春。幸逢尧舜为真主,且放巢由作外臣。六十病大宜瑞分,监司无用苦开陈。(卷七)
其《川上观鱼》云:
天气冷涵秋,川长鱼正游。虽知能避网,犹恐误吞钩。已绝登门望,曾无点额忧,因恩濠上乐,旷达是庄周。(卷四)
邵维仰慕庄子的旷达。所谓旷达,就是站在宇宙意识的高度俯瞰人生,做到超然物外,同于大通,安时处顺,乐天知命。这个境界是很难达到的。当年苏轼曾毕生追求这个境界而终不可得,慨叹说,“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现在邵维不仅达到了这个境界,并且使之内在化为一种人格之美的本质特征,所以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感召力,赢得了司马光、富弼之流在政治上受到打击的名公世卿们的赏识。但是邵雍毕竟不同于庄子,他是一个儒道兼综的人物,虽旷达而仍有执着的人文情怀,在他的心中不仅装下了整个的宇宙,也装下了整个的历史,他的先天之学石水足胜而不实,有如空中楼阁,实质上却是一-种内圣外王之道,蕴含着丰富的社会历史内容。这种复系的性格就避绝不了矛盾。
正如熊勿轩(祀典议》所说,“其志直饮以道经世,而自处盖欲作號照泰和以上人物”。(见《百源学杂》附录)这么说来,他既不應参与实际的政治斗争去从车经世的事业,又不能记却人文的关怀,选世而独立,究竟如何来打发兆闲静悠飞的岁月呢?看来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在他的安乐窝中攻以继日地去气他的《皇极经进》,编他的《古地集》了。他在不断地思考、紫张地探崇,他要把白己思考探崇的成果我化为哲学和诗的语言,用来項补古人的网典、塑造白己的人格。其《首尼吟》云:
光大非是爱吟讨,为见圣贤兴有时。日月星辰光则了,江河淮济禹平之,皇主帘伯经褒贬,雪月风花未品题。岂谓古人无闲典,尧大非是爱吟诗。
光夫非是爱吟讨,为见兴衰各有时。天地全功须发露,朝廷盛美在施为。便都默默奈何见,若不云云那得知。事在月前人不虑,尧夫非是爱吟诗。
朱熹曾批评邵雍自私自利,有杨朱为我之意。实际上,邵维所从事的是“经园之大业,不析之盛事”,他把自己对宇宙的体悟、对人生的感受一一笔之于书、变为一种语言的存在,传之后世,创造了理性思维的英雄业绩,他在哲学上所做的贡献是绝不可低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