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符号衍义问题,堪舆符号即具有这样丰富的衍义过程。
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 提出语言学模式的符号学,将符号二分为能指和所指。不同于这种分类方法,皮尔斯将符号分为了“再现体”“对象”“解释项”三元素,再现体是符号可感知的部分,对象是符号所代替的事物,解释项“是符号接收者对该符号意义进行解释所得出的相关产物”。解释项的提出是“皮尔斯为当代符号学理论所做出的最大贡献,它使得符号表意的重心放在了接受者这一端”,也就是说皮尔斯认为符号必须有接收者,符号的表意过程才能被触发,同时符号“可以对某人讲话,也就是说,它可以在那个人的心中创造一个相等的符号,甚至是一个更为发展的符号。
它所创造的这个符号,我把它称之为第一个符号的解释项”,“解释项是意义,但它当然是一个新的符号,因为任何意义必须用符号才能再现”。所以在符号接收者心中.·个符号会产生一个解释项,这个符号的解释项又会成为一个新的符号,产生新的解释项,符号的表意过程就会这样一环扣一环进行下去,所以符号表意在理论上是没有终点的,这就是“无限衍义”。虽然在具体的符号表意过程中表意活动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终止于某处,但继续衍义的可能性是始终存在的,堪舆符号即具有这样丰富的衍义过程。
比如“穴”这个符号,根据《新华字典》的释义,穴字有三种基本的解释,首先是泛指地面上或山体上的坑孔或是洞窟,第二是指人体上有主干神经经过或是末梢神经密集的地方,也就是人体上的穴位,这些部位可以进行针灸治疗,第三是指墓穴。“穴”这个堪舆符号的对象是山间的平地,应处于山坳之中,背靠高山、面临河流,小环境的左、右、前三个方向有低山环抱,也就是说“穴”首先指的是相对安全舒适的居住与安葬环境。在衍义过程中,堪舆理论最初把环境中的穴地类比为人体穴位,这与穴字的含义也有关系“穴者盖犹人身之穴,取义至精”,中医学认为,人体穴位指的是人体中气血输入输出的地方,人体气血通过人体穴位出人,大地中的生气则通过大地穴位出人,堪舆文化中的“穴”便解释为大地生气交流、聚集的地方。
大地中的生气随着“龙”也就是山脉的动势而变化,最终汇聚到“穴”中,穴地的生气是山脉中生气的凝聚。堪理论推崇山脉“来脉悠远”,即指山脉最好高大、绵延千里,这样的山脉中生气才足够丰富,而遥远山脉中的大量生气,最终汇聚到的穴地面积却是很小的,“诚以千里来龙,人首惟融八尺之穴”,足以说明“龙”和“穴”之间的关系。堪舆理论一贯强调“葬乘生气”,穴地生气充沛,阴阳交融,“乘生气,注死骨,造化全在于此”,所以如果能够选择一处形势好的穴地作为安葬之所,逝者及其家族都能够受到生气滋养和荫蔽。那么生气为何能够汇聚于穴地,逝者又是如何受到生气影响的呢?于是穴地继续衍义,因为其外形和生气凝聚的逻辑内涵,与生殖崇拜建立了联系。对于穴地的外形,历代堪舆理论著作描绘得比较模糊,比如《地理人子须知》中论穴形“其为形则凹凸是也”;《青囊海角经》中则说穴形“突中有窟,高处低也,窟中有突,低处高也。状如仰掌”,清代人孟浩为唐代卜应天《雪心赋》所做的注解中出现了详细的穴形图 (见图 1-1),学者刘沛林认为孟浩的这幅穴形图极好地体现了穴符号与女性生殖器官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