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经•素问》与《周易》:术数者,保生之大论
养生防病以利延年益寿,是中医学的特色之一,它不仅在理论和具体措施方面,都具有创造性,而且当今世界上萌生兴起的“康复医学”性医学”“老年医学”等医学分支,均把中医学中有关“养生”的理论和方法列为该学说的重要内容之一,并且定为必须掌握的知识。王冰对这一学说的阐发,尤其受到重视,用以指导临床亦多见功效。
在养生学说中,王冰提出了“术数者,保生之大伦,故养生者,必谨先之”的观点。在《周易》“精气为物”的思想启示下,王冰认为必须把握人是由精气所构成的,精气乃是一种极微细构成万物的物质元素,作为物质元素的精气不死不生永恒存在,但由精气构成的人则有生必有死,所以人欲健康长寿,就必领保特人体自身精气的盛满和生命活动的规律性。所谓’术数”,即指气功、按蹻、吐纳、调摄精神、锻炼身体、修身养性之诺法,一言以蔽之日:维系生命活动之各种健身运动,保持精气充盛是王冰“养生”的核心思想。气功按蹻、吐纳等具体方法,均为运动躯体,以流畅气血,维持脏腑间的正常协调,脏腑气血正常,新陈代谢旺盛,吐故纳新以保精气盛满。除此之外,调摄精神是保持精气盛满的重要环节,而王冰对此尤有创见。《灵枢•经脉篇》说:“人始生,先成精,”《素问.金匮真言论》亦说:“夫精者,身之本也。”所以王冰论养生重在保精的具体发挥包括顺尖自然规律以调神和修身养性以和神两方面的内容。
王冰认为阴阳的运动变化是自然界万物运动变化的普遍法则,养生者必须将自身置于大自然之中,顺应天地问四季气候变化这一最大的阴阳运动交化法则,具体施以“术数”之法,使自身的气血运动符合四季气候的运动变化规律,以保精气之充盛。《四气调神大论》就说:“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子而勿夺,赏而勿别,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夏三月,此谓蕃莠,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痃症,奉收者少,冬至重病。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坏,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王氏则指出:“养生者必谨奉天时也。”“四时成序,七曜周行,天不形言,是藏德也,德隐则应用不屈,故不下也。”“时序运行,阴阳变化,天地合气,生育万物,故万物之根,悉归于此。”他这种使自身的气血运动符合四季气候运动变化规律的观点,是把养生保精与天地间的万物相联系,实则是王冰对《周易》天人感应思想的发挥,因人在天地问生活与生存,天地间的众多事物的变化又总在无时无刻地影响着人生命过程中的每一环节,良好的外在环境有利于机体的机能活动,就是有利于健康长寿。此观点亦是目前所极为重视的生态平衡、环境卫生。而我们的祖先们在几千年前于《易》学和中医学中就有较深刻的认识及运用,王冰则阐发得更具体,并升华成理论。
在修身养性方面,王冰特别强调清心宁神,慎于房事,以使精气盛满。在《上古天真论》的注文中他指出:“夫阴阳者,天地之常道,术数者,保生之大伦,故修养者必谨先之。”“《广成子》日: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乐色日欲,轻用日耗,乐色不节则精竭,轻用不止则真散,是以圣人爱精重施,髓满骨坚。”“河上公日:有欲者亡身。”“《典礼》日:欲不可纵。”“快于心欲之用,则逆养生之乐矣。”“志不分故所欲皆顺,心易足故所愿必从,以不异求,故无难德也。”“法道清静,精气内持,故其气从,邪不能为害。”诚如《上古天真论》所说:“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王冰之所以强调调理情志,是因为人之喜、怒、忧、思、悲、恐、惊等情志活动失常,是导致发生疾病的重要内因,只有调理好情志活动,在思想上保持安闲清静,无贪求之欲望,无患得患失的杂念,才能使精气内夺而不安耗,以保长寿,这就是王冰阐发的《内经》养生的理论原则。因为精藏于五胜,是人生存的根本。五肚所藏之精能化生成五脏之气,五胜之气是五脏从事各种功能活动的动力。五脏之气亦称阳气,而阳气从事的各种功能活动又是生命力的具体表现形式,而情志活动仅是阳气所从事的功能活动的一个方面。所以,情志失调,郁而不畅,就是阳气郁而不畅。阳气郁,即可化火,此火为邪火,故可伤精。精伤则可危及健康乃至天折,这亦是王冰注重调情志,慎房事,以保精长 寿的理论根据之一,也是近代养生家们獎同王冰的观点并用手实际的根据。不难看出,现代养生学开始重视人体自身精神的调摄,用以防病延年,可以说是继王冰之说的发展与提高。
养生在饮食起居等方面的注意事项,王冰也做了概要的阐明,他说:“饮食者,充虚之滋味,起居者,动止之纲纪,故修养者谨而行之。《痹论》日:饮食自倍,肠胃乃伤。《生气通天论》日:起居如惊,神气乃浮,是恶安动也。”在有关养生的论述中他最后指出:“夫道者,不可斯须离,离于道则寿不能终于天年矣。”如同《上古天真论》论述的一样:“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安为常,醉以人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总之,王冰以运动变化的生命观点,对《内经•素问》进行了整理与注释,对中医学理论的形成及临床疗效的提高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宋代林亿、高保恒对王冰注释《内经》作了很高的评价,他们在《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 •序》中写道:“以谓人之生也,负阴而抱阳,食味而被色,外有寒暑之相荡,内有喜怒之交侵……乃与岐伯上穷天纪,下极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更相问难……而《内经》作矣,历代宝之……迄唐宝应中,太仆王冰笃好之,得先师所藏之卷,大为次注,犹是三皇遗文,烂然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