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讲述的〝一爻为主”,概括了三种情況
王弼说的〝一爻为主”,概括起来,讲了三种情況:
其一是,指爻辞直接同卦辞相联系的一 爻。前引对屯卦的解释,所以取初九爻因为此卦辞有“利建侯”句,初九爻辞亦有“利建侯”句。又王弼于《略例下》,举例说:
凡彖者统论一卦之体者也。象者各辦一爻之义者也。故履卦六三为兑之主,以应于乾,成卦之体,在斯一爻。故象叙其应,虽危而亨也。象则各言六爻之义,明其吉凶之行;去六三成卦之体,而指说一爻之德,故危不获亨而见咥也。
这是区别《彖》和《小象》的不同,认为《小象》是解释各爻的意义。就履卦说,乾上兑下,卦辞说:“履虎尾,不咥人,亨。”王弼认为,此卦之体,主于九三爻,因为其爻辞中有“履虎尾,咥人,凶”句。但卦辞为“不咥人,亨”,如何解释呢?王弼本《彖》文义,于《周易注》中解释说:
凡彖者言乎一卦之所以为主也。成卦之体在六三也。履虎尾者,言其危也。三为履主,以柔履刚,履危者也。履虎尾而不见咥者,以其说而应乎乾也。乾刚正之德者也。不以说行夫佞邪,而以说应乎乾,宜其履虎尾,不见 而亨。
此是说,六三爻乃履卦之主体,处于九二阳爻之上,此即以柔履刚之义。柔履刚乃危险之事,如同履虎尾一样,要被虎吃掉。所以未被咬,因为六三爻与上卦乾用爻相应,下卦兑,其义 为悦,此即“以其说而应乎乾”。乾具刚正之德,与乾相应,表示远离佞邪,所以虽履虎而不见蛭,故耳群为“亨”。此是说,很北卦义米于六三交义。此即(略例下》所说:“六三为兑之主,以应于乾,成卦之体,在斯一爻“至于六三爻辞说〝哇人,以”,按《象》文的解释是由于“位不当也”,指六三爻居于阳位,所以凶。王弼认为,这是就其一爻之意义说的,此即《略例下》所说“夫六三成卦之休,而指说一爻之德”。王弼的这条辦论,企图调合《彖》《象》二说,论证成卦之体,在于一爻。
其二是,指居中位之爻,即二五爻。《明象》说:
故六爻相错,可举一以明也。刚柔相乘,可立主以定也。是故杂物撰德,辦是与非,则非其中爻,莫之备矣。
“杂物撰德〝,引《系辞》文。又说:
故举卦之名义有主关,观其家辞,则思过半矣。夫古今虽殊,军国异容,中之为用,故未可远也。品制万变,宗主存焉;系之所尚,斯为盛矣。
这是依《系辞》对《彖》辞的评论,论证中爻为一卦之主体。其在《略例下》中说〝讼之九二,亦同斯义”,认为讼卦之体,主于九二爻。因为九二居下卦之中位。其在《周易注》中注讼卦卦辞“有孚,室惕,中吉”说:
令有信塞惧者,得其中吉,必有善听之主焉,其在二乎?以刚而来,正夫群小,断不失中,应斯任也。
此是说,九二为阳爻居中位,有刚正之义,所以其听讼,能“正夫群小,断不失中”,所以卦辞说“中吉”。又其在《周易注》中,注闲卦卦碎“亨,貞,大人吉,无咎”说:
处困而用刚,不失其中,履正而能体大者也。能正而不能大博,未能济困者也。故日负大人吉也。
困卦兑上坎下,阳爻受到阴爻的围困。可是,九二阳爻居下卦之中位,虽受初六和、三阴爻之围困,“用刚不失其中”,能济困境,所以说“贞,大人吉〝。此是本于《彖》文“以刚中也”,以居中位之交,为困卦之主体。其三是,指一卦之中阴阳爻象之最少者,如五阳一阴或五阴一阳之卦,其中的一阴或一阳之爻,乃该卦之主体。《明象》说:
夫少者多之所贵也,寡者众之所宗地。一卦五阳而一阴,则一阴为之主矣。
五防而一阳,则一阳为之主矣。夫明之所求者阳也,阳之所求者阴也。阳苟一焉,五阴何得不同而归之。阴苟只焉,五阳何得不同而从之。故阴爻虽贱,而为一卦之主者,处共至少之地也。
五阳一阴之卦有夬、姤、同人、履、小畜、大有等。五阴一的之卦有师、比、谦、豫、复、剥等。王弼认为,这些卦的卦义,基于其中的一阴或一阳爻的爻义。这是因为多以少为贵,众以寡为宗。如其在《周易注》中注五阴一阳之卦谦卦卦辞“亨,君子有终”和九三爻辞〝劳谦,君子有终,吉”说:
处下体之极,履得其位,上下无阳以分其民,众阴所宗,尊英先焉。居谦之世,何可安尊。上承下接,劳谦匪解,是以吉也。
此是以九三爻为众阴所宗,所以卦辞为“亨,君子有终”。又其注大有卦辞“元亨〝和《彖》文“柔得尊位大中”说:
处尊以柔,居中以大,体无二阴以分其应,上下应之,靡所不纳。大有之义也。
“处尊以柔”,指六五爻,居中位,群阳应之,富有一切,故为大有。阴最贱,但寡者众之尊,五阳不得不从之,此即“阴爻虽贱,而为一卦之主者,处其至少之地也”。王弼此说,亦本于《系辞》所说:“阳卦奇,阴卦偶。“其后学韩康伯注此句说:
“夫少者多之所宗,一者众之所归。阳卦二阴,故奇为之君,阴卦二阳,故偶为之主。”(《系辞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