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演天时，孟喜、京房之卦气略论——四正卦的确立

〝卦气”，乃以气为本，取《周易》六十四卦与一年十二月的气候相配合，以作为占验之用。此说是汉《易》象数学的一个重要内容，旧传出;于西汉孟喜，而畅行王焦延寿弟子京房。

卦气谈的基本法则， 即以六十四卦中的《坎》《离》《震》《兑》为四正卦;六十卦，卦主六日七分，合周天之数。内辟卦十二（《复》《临》《泰》《大壮》《夬》《姤》《遁》《否》《观》《剥》《坤》，称“消息卦”，实出《乾》《坤》十二爻的阳消长情狀的显示。一四正卦”主春、夏、秋、冬四时，爻主二十四节气;“十二僻卦”主十二辰，爻主七十二候;其六十卦既主六日七分，则三百六十爻共主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其中辟卦象征“君”，余卦象征“臣”，四正卦象征“方伯”;值日的六十卦中，每五卦配以“公”“辟”“侯”大夫，“卿”的名义，反复不已。于是，一年四季的二至二分，风雨寒温的变迁交易，均以应合卦爻为节度。

“卦气”说的内在蕴蓄则是颇为复杂、丰富的。择其要者析之，约可就“四正卦”六十业次序，十二辟邦”公辟候大夫卿之名”“六日七分”“七十二候”等六端详为论证。

四正卦的确立

《周易》六十四卦，为何要选取《坎》《离》《震》《兑》为四正卦而立四方、四时呢？考其本源，还得追洲到《十翼》中的《说卦传》关于八卦方位的一节记述：“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世。”“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

《说卦传》此节所言八卦方位，即以八卦配人方，后人谓之〝后天方位”。就其中四正方来看,乃以震为东方，属春;离为南方,屆夏;兑为西方，属秋;坎为北方，属冬。“卦气”说取四正卦以配四方、四时,实与《说卦传》所述吻合不悖。只是《说卦传》特指三画卦的方位、季节象征,而“卦气”说中的“四正卦”则用六画之卦（重卦）。

再考《易结•稽览图》日：“《坎》《震》《离》《兑》,已上四卦者，四正卦，为四象。”又日：“冬至日在《坎》，春分日在《震》，夏至日在《离》，秋分日在《觉》。四正之卦，卦有六爻，爻主一气。”(按，惠栋《易汉学》引此文作《是类谋》，盖偶失检，说见吴翊寅《易汉学考》)这里,把“四正卦”象征四时节气的特点揭示得颇为明确。

而《易纬 •乾元序制记》则更为详尽地指出：

《坎》初六，冬至，广莫风;九二，小寒;六三，大寒;六四,立春，条风;九五，雨水;上六,惊蛰。《震》初九,春分,明庶风;六二，清明;六三，谷雨;九四，立夏，温风;六五，小满;上六，芒种。《离》初九，夏至，景风;六二，小署;九三，大暑;九四，立秋，凉风至;六五，处暑;上九，自露。《记》初九,秋分，问园风，霜下;九二，寒露;六三，霜降;九四,立冬，始冰，不周风;九五，小雪;上六，大雪也。这段文字，具体列举了《坎》《震》《离》《兑》四正卦的二十四爻分主四时、二十四节气的象征体例，足见在《易纬》出现的时代，“卦气”说已经流行甚久，而“四正卦”的意义也早已确定了。

至于孟喜所俊“卦气”学说，其专著巴久伙不存，唯《新唐书•历志》载僧一行《卦议》中颇有引述。其中一节专明“四正卦“之文云：

《坎》《离》《震》《兑》，二十四气,次主一发：其初则二至、二分地。《坎》以阳包阳，故自正北，微阳动于下,升而末达，极于二月，凝国之气消，《坎》远终焉。春分出于《震》，始据万物之元，为主于内,则群阴化而从之,极于南正,而丰大之变穷，《震》功究焉。《离》以阳包网，故自南正，微阳生于地下，积而未章，至于八月,文明之质衷，《离》运終焉。仲秋阳形于《记》，始循万物之木，为主于内,群阳降而承之，极于北正，西汉孟喜十二月消息卦图而天泽之施穷，《记》功究焉。故阳七之静始于《坎》，阳九之动始于《震》，阴八之静始于《离》，阴六之动始于《记》。故四象之变，皆兼六文,而中节之应备矣。

可见，孟喜是以《块《离义《震》《兑》四卦的二十四交，分主一年的二十四气；其中《坎》卦初爻主冬至，《离》卦初爻主夏至，《震》卦初爻主春分，《兑》卦初爻主秋分，其余诸爻亦各主一气。文中“阳七”指少阳（其数七），“阳九”指老阳(其数九），阴八”指少阳(其数八），“阴六”指老阴(其数六），四者合言“阴阳老少”，或“七八九六”，亦称“四系”。所谓“阳七之静始于《坎》”，即言坎卦之象（三）为两阴包一阳，少阳未及于变,故静于坎中，于数为“七”;“阳九之动始于《震》〞,言震卦之象(三）为一阳动于二阴之下，阳动必进，老阳极而生变,故动于震下，于数为“九”，“阴八之静始于《离》，言离卦之象(三）为两阳包一阴，少阴未及于变,故静于离中，于数为“八”;“阴六之动始于《兑》”，言兑卦之象（三）一阴动于二阳之上，动则退，老阴极而生变，故动于兑上，于数为“六”。回视前文所引《易结•稽览图》云四正卦为“四象”，亦与孟喜之说相契合。

显然，“卦气”说中“四正卦”的确立，源于《说卦传》的八卦方位说，其象征旨趣主于东西南北四方、春夏秋冬四时以及一年中的二十四气，甚至还波及“七八九六”“阴阳老少”(即“四象”)之义。因其所象征的方位、时节的意义重大,故又有〝方伯卦”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