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伯论《周易》的性质,通过对六十四卦卦爻辞和占筮体例的解释表达其易学观
王弼的《周易注》和《略例》,是通过对六十四卦卦爻辞和占筮体例的解释表达其易学观。而韩注,依《系辞》等文,对王弼的易学观,从易理的高度作了概括和阐发。其对六十四卦的解释,同王弼一样,坚持取义说。如对《系辞》中观象制器的解释,皆主取义说。其注日中为市,取之于噬嗑说:“噬嗑,合也。市人之所聚,异方之所合,设法以合物,噬嗑之义也。”此以噬嗑为聚合之义。释刳木为舟,取诸涣说:“涣者,乘理以散通也。”此以涣为散通之义,解《系辞》文“舟楫之利以济不通”。其释服牛 乘马,取诸随说:“随,随宜也。服牛乘马,随物所之,各得其宜也。”此以随卦为随宜之义,解释“引重致远,以利天下"。
其注圣人易之以宫空,取诸大壮说:“宫室壮大于穴居,故制为宫室,取诸大壮也。”此取大壮卦之义理解圣人发明宫室。其注圣人易之以书契,取之于夫说:“夬,决也。书契所以决断万事也。“此以夬卦为断决义,说明圣人发明文字的意义。以上这些,都排斥取黎说。在韩伯看来,《系辞》所谓“观缘”,是观卦象中之义理。因此,其对《说卦》中的取象说,如乾为马,坤为牛等,皆不加注释。反之,对《序卦》中的取义说,则详加阐述。如注屯卦说:“屯,刚柔始爻,故为物之始生也。”注讼卦说:“夫有生则有资,有资则争兴也。“其注坎卦说:“过而不已,则陷设也。“注腐卦说:“物穷则变,极陷则反所丽也。“其注革鼎两卦,则取王弼注:“鼎所以和齐生物,,成新之器也,故取象焉。“是说鼎之物象,来于其成新之义。值得注意的是,《序卦》则以乾坤为天地,以威卦为男女,对乾坤和威卦则主取象说,提出‘〝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韩伯对此评论说:
凡序卦所明,非易之经地。盖因卦之次,托以明义。威柔上而刚下,感应以相与,夫妇之象莫美乎斯。人伦之道,莫大乎夫妇,故夫子殷勤深述其义,以崇人伦之始,而不系之于杂也。先儒以乾至离为上经,天道也;咸至末济为下经,人事也。夫易六画成卦,三材必备,错综天人以效变化,岂有天道人事偏于上下哉!斯盖守文而不求义,失之远关。
韩氏此段评论,其义有二。其一,主取义说,以成卦为刚柔相感应之义,即以威为感,认为夫妇之象是取法于刚柔相感,孔子“述其义,以崇人伦之始”。“不系之于杂”,〝杂”谓物象交错,指取象说。如郑么注成卦说:“咸、感也。艮为山,兑为泽,山气下,泽气上,二气通而相应,以生万物。”(《周易集解》引)韩氏认为,此即系之于杂。又干宝法《系辞》“六爻相杂“说:〝—卦六爻,则皆杂有八卦之气。”
其注“爻有等,故日物”说:“爻中之义,群物交集,五星四气六亲九族福德刑杀,众刑万类,皆来发于爻,故总谓之物也。”(《周易集解》33引)韩伯所说的“东”,即指卦气、爻辰、纳甲、五行等说。其二,认为《序卦》所说的六十四卦的顺序,并无内在的联系,非《周易》的要旨,其目的是借卦的次序说明六十四卦的卦义,所谓“托以明义”。进而批评了《易纬 •乾凿度》的卦序说,即以上经为讲天道,以下经为讲人道。
又干宝注《序卦》“有天地然后有万物“一段话说:“上经始于乾坤,有生之本也;下经始于威恒,人道之首也。易之兴也,当殿之木世,有姐己之祸。当周之盛德,有三母之功。以言天不地不生,夫不妇不成,相须之至,王道之端。”(《周易集解》引)此是取《易纬》义。《易纬》和干宝注,主取象说,以乾坤为天地,以威恒为男女,以天地为万物之本,人类之源。韩伯认为此是“守文而不求其义”,不知卦义为刚柔相感,将天道和人事割裂。可以看出,韩注是同干宝注对立的,表现了义理派同象数派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