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醮之名义与缘起:道教斋醮科仪的由来、演变和发展
在道教产生之前已经有裔醮的宗教仪式。本来,“斋”与“醮”是相互独立的仪式。在中国古代,要展开宗教仪式活动的时候,必须清洁身体,以示戒慎行为,从而取悦于神明,达到祭祀的目的。《史记·五帝本纪》谓:“帝颛顼絮诚以祭祀。”从这个记载中可以看出,颛顼在祭祀之前做了两项基本的准备,一项是清洁身体与环境,再一项是心灵上的诱导,即把清洁外部环境与自身形体的工作延伸到内心之中,做到内心的洁净,而这是通过心理活动来达到的,这种活动简单概括起来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诚”。这种外在的与内心的洁净工作在古代就叫做“斋”。汉代文字学家许慎所著《说文解字》称:“斋,戒洁也,从示。”这可以说是对“斋”的意义的最为简要而又明确的说明。从许多古典文献的记述可知,“斋”有具体的操作法度,如沐浴就是一项可操作性的活动。《孟子·离娄下》说:“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墨子·尚同》也说:“是以率天下之万民,斋戒沐浴,以祭祀天鬼。”看来,沐浴被当作一项很有作用的活动,所以即使有恶人存在,只要斋戒沐浴同样有祭祀上帝的资格。
“斋”本身在上古时代的中国先民中已是一种很重要的宗教仪式,从祭祀鬼神到免除病殃,都注意斋法的使用。据说,周代初年,周武王生病,周公就进行斋戒活动,力图以免除周武王的病根。这件事记载在《史记·周本纪》之中。春秋战国时期,斋已是一种很平常的宗教仪式。孔夫子《论语》以及孟轲《孟子》书中有不少关于“斋戒”的记载或描述,如《论语·乡党》说:“斋,必有明衣、布。斋必变食,居必迁坐。”斋的时候有具体配备的物质资料,并且要变换平常的饮食内容。这些显示了“斋戒”的外在行为表现,而与此相关的是则是内心的意念的纯化。《礼·祭统》谓:“斋之为言齐也,齐不齐以致齐者也。”这是讲斋的意思可以看作是“齐”,使心念不齐整的东西通过这种活动而达到最终的齐整。《祭统》又说:“及其将斋也,防其邪物,讫其嗜欲,耳不听乐……心不苟虑……手足不苟动。”斋不仅要净化环境和敬奉神明的供品,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净化心灵,必须停止那些平常的物欲活动,严格地说连听音乐这样的事也必须暂时禁止,心不胡思乱想,手脚也不能乱动,即要端正其行为。斋的内外净化意义,两者是相互联系的。从某种角度看,其内心净化更为重要。《周易·系辞上》称:“圣人以此斋戒。”韩康伯注:“洗心曰斋,防患曰戒。”所谓“洗心”就是精神沐浴,所谓“戒”乃是防止不良行为发生的措施。《系辞上》把“斋”与“戒”相提并论,说明两者对于精神控制而言都具有不可忽略的意义。《庄子·人间世》指出,“斋戒”有“心斋”与“祭祀之斋”的区分,他强调心斋的重要性,认为真正的斋必须通过内心修炼,才能臻善臻美。
“醮”,按照《说文解字》的解释就是“冠娶礼祭也”。由此看来,所谓“醮”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指古代的冠娶之礼;另一是指祭祀。清代学者段玉裁说:“士冠礼,若不醴则醮。用酒所加,凡三醮。郑曰:酌而无酬酢曰醮。士昏礼,父醮子,命之迎妇。嫡妇则酌之以醴,庶妇使人醮之,酌之以酒。……盖古本作冠娶妻礼也。一日祭也…宋玉《高唐赋》……醮诸神礼太一。此后世醮祀之始见也。”段玉裁这个解释很具体,我们从中可以看出,醮的基本物质资料是“酒”,这从字形上也可以看出,因为“醮”字从“西”。这个“酉”在古代就是“酒”。通过酌酒象征一种关系的确定。段玉裁的解释所涉及的宋玉《高唐赋》是战国时期“赋”的代表作之一。所谓“赋”在《诗经》只是一种表现手法,后来则成为一种文学体裁,战国时期的“赋”具有诗歌的性质,而汉代之后的“赋”则大多为散文。宋玉《高唐赋》云:“有方之士、羡门高。澳上成郁林,公乐谷,进纯牲,祷旋宫,随诸神,礼太一。”赋中所指“有方之士”后来简称为“方士”,也就是手中操持着偏方秘术的士人。在人们的心目中,这些方士即是神触人物,像羡门高之类在《史记》中已有记载,谓秦始皇游海上,求仙人羡门子。《抱朴子·神仙金勺经》载有羡门子丹法。那时的方士也进行祠灶一类宗教祭祀活动。《高唐赋》所反映的就是这种情况。对“诸神”的祭祀用“法”,这当是一种具有感通意味的宗教仪式。如《汉书·郊祀志》说:“(宣帝时)或言益州有金马碧鸡之神,可祭而致,于是遣谏议大夫王褒,使持节而求之。”文中所讲“醮祭而致”就是以醮祭的仪式把神召来,其中必有一种精神的感通方式。另外,从有关文献中尚可知晓,醮祭当有配置供品之类。《正一威仪经》说:“醮者,祈天地神灵之享也,亦有多种,所有饼果,并须清洁,不得肉脯荤秽。”《上清灵宝大法》卷五九《斋法宗旨门·谢恩醮》引杜光庭的话说:“广成曰:醮者,祭之别名也,血食谓之祭,蔬果精修谓之醮,皆可延真降灵。”按照杜光庭的这种解释,醮与祭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只是陈列果品有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