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

道教占卜主干的符号解读:从象数的角度看道教占卜的符号意义

从广义上看,“占卜”有很多种形式,但在众多形式中必有一种是居于主导地位的,这就是“主干”。用这个尺度来考量道教占卜,当然也可以看出其中的主干成分和支流或者“变体”形式。

不言而喻,在道教占卜中居于主导地位的是运用易学的象数法式所展开的占法。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不仅可以从诸多神仙传记中找到不少资料,而且从道门中人所遗留下来的著作也能够得到证明。如五斗米道信奉者郭璞、晋朝蜀地隐居高道范长生、唐末五代的麻衣道者、宋末元初的雷思齐、李道纯等人都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建树和占卜践履活动。就其总体内容来说,这些道门中的占卜里手所留下的著述正如历史上其它有关易学著作一样,被笼罩着一股神秘的云烟;但假如我们从符号学的视点加以解读,却又可以发现一些有趣的思维方法。

易学的象数理论作为占卜的基本思想指导,它贯穿到具体的操作过程中。我们要以符号解读方法来考察道教占卜,当然必须紧紧抓住“象数”的问题。不过,为了展露其内在结构,我们还应该进行几个层次的划分。这样才能使这种符号解读更为深人地展开。大体说来,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予以讨论。

从象数的角度看道教占卜的符号意义

在易学中,“象”与“数”本来是不可分的,但在应用过程中却可以有所侧重。因此,“象”和“数”在一定条件下一定场合中就具有相对独立的意义。大家知道,“象”在易学中本是一种非文字符号,它与易经卦交辞这种文字符号既相区别但又相对应。在操作过程中,“象”是占卜者进行解释的重要符号依据。这个问题,可以从许多道门中人或者道教信仰者的活动事迹中得到印证,例如郭璞的情况就能有所说明。

创,还其本墅。按卦名之,是为驴鼠。”这里的“占辞”并不见于《周易》,可能是郭璞根据京房等人的一些解释性文字再加上自己的理解综合而成。不难看出,郭璞对事物的占断是依据卦象符号的相互关系得出的。因为《遁》卦的下卦是“艮”,上卦是“乾”,由下往上读,所以说“艮体连乾"。乾卦的符号蕴含着“大”的意义,所以说“其物壮巨”。由《遁》卦变爻而出的《蛊》卦,其下卦是“巽”,上卦是“艮”。艮的符号本义是山,所以称作“山潜之畜”。《蛊》有“惑乱”之义,故谓其物非同寻常,“匪兕匪虎”。郭璞根据《遁》卦与《蛊》卦的卦象符号,并联系有关的占辞,得出了怪物的名称为“驴鼠”。据说,卦刚刚占毕,埋伏的士兵突然用就猛刺这个怪物,刺进去一尺多深。那府官员到祠庙祈求神灵允许杀死它,神巫说:“庙神大为震怒:说这是宫亭湖驴山(即庐山)君的使者,奉命前往荆山(后改名君山,在今江苏宜兴县内),暂时路过我境,不得触犯它。”于是让这个叫做“驴鼠”的怪物离开,从此没有再见到它。

道教占卜主干的符号解读:从象数的角度看道教占卜的符号意义

又据《搜神记》所载,扬州别驾顾球的姐姐十岁时就生病,直到五十多岁仍然不愈,于是请郭璞筮病,得《大过》之《升》卦。其卦辞曰:“《大过》卦者义不嘉,家墓枯杨无英华。振动游魂见龙车,身被重累婴妖邪。法由斩祀杀灵蛇,非已之咎先人瑕。案卦论之可奈何?”意思是说,《大过》卦义不好,祖先坟墓旁边的杨树干枯不开花,震动了游魂,使龙车显现,子孙因此被妖邪所侵害,染上重疾。其根源是祖先斩杀灵蛇,断了祭祀,而不是病家自身的过失。据说顾球在得到占辞之后即查访先辈之行为,果然有砍伐大树并杀死一蛇之事。自那以后,顾球的姐姐就一病不起。这种联系祖脉血缘的思考方法,在中国历史上并不罕见。古人认为一个人的行为不仅会影响自己的福报,而且会波及后代。在今天看来,这当然只是一种“神道设教”的思想体现但在具体的历史情境中却有伦理教化的意义。关于这个问题,是

郭璞在《仙鉴》中有传,在一些道派的教理教义之类文献中也有涉及。他吸取了五斗米道的崇水思想,借神仙漫游天下的艺术境界来表达其忧患意识,同时又精通卜之术,被净明忠孝道奉为“监督师”。有关史籍称他一生占卜多有“奇验”,曾经将六十余个筮验之例编纂成《易洞林》,又据京房、费直诸家要旨:撲《新林》十篇、《卜韵》一篇。可见,他不仅有占卜实践,而且勤于著述。

《晋书·郭璞传》和干宝《搜神记》记载,郭璞为宣城太守股佑的参军的时候,城下出现一个“怪物”,大如水牛,灰色而矮脚,脚的形状如大象,胸前和尾巴都是白色,很有气力但动作迟钝,众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太守派人埋伏,同机抓获它,并请郭璞占筮。占的结果是:《遁》之《蛊》卦,其占辞有云:“《艮》体连《乾》,其物壮巨。山潜之畜,匪(非)兕匪(非)虎。身与鬼并,精见二午。法当为禽(擒),两灵不许。遂被一另一个层面需要探讨的。我们这里所要考虑的是其占断过程的符号理趣。《大过》的卦象符号,下巽上兑。在《易经》中,阳刚之爻称为“大”,阴柔之爻称为“小”。《大过》六爻,四阳爻居中,两阴爻在外,表明中阳之气过剩。过犹不及则为“差”。《易经·大过》之《象》称:“泽灭木,大过。”大泽淹没了树木,这就“大为过甚”。为什么占辞称“义不嘉”?应当是根据《大过》本身卦爻辞而发的。占篮时发生变卦,第四爻和第五爻都变,这就使《大过》卦变成了《升》卦。根据占法原则,两变,就以本卦(这里就是《大过》卦)变交为占,但以居上的一交为主。这样,占断之辞就落实到了《大过》卦“九五”之爻。查其爻辞有云:“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枯稿的杨树开出新花,龙钟老太配了个强壮丈夫。对于这种特殊的现象,《象》作了评论:“枯杨生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亦可丑也。”在《象》作者看来,枯稿杨树尽管开出了新花,却是不能长久维持生机的;而龙钟老太配上强壮丈夫,这样的情状也太可羞丑了。郭璞占辞第二句之“枯杨”大抵是来自《大过》卦九五爻辞。本来,《大过》卦九,五爻辞是“枯杨生华”,但到了郭璞的解释中为什么“无英华”观?这是因为《大过》卦九五爻与九二爻都是阳,不能相应、其所开之花很快圈谢,所以说“无英华”。由此,我们可以看出,郭璞在占断时不仅根据卦象符号提取有关信息,而且进行意象的生发。所谓“灵蛇”等说法当然多有附会之辞,但却也为后人露下了卦交辞意象符号在解说过程中发生变形的例证。

在聘璞生涯中,占筮之例颇多,就连他的家族搬迁之事也染上了浓厚的易占色彩。从其家族颠沛流离的路途所进行的几次占卜,我们不仅可以了解当时的战乱情形,而且也能够知晓郭璞对卦象符号与文字的对应技巧是很熟悉的。《易洞林》一书上详细记载郭璞应用占术使得自己及其族人在战乱中“逢凶化吉”的经过:战乱刚刚开始的时候,郭璞遍卜郡内县道可以逃难之处,都遇上《明夷》卦。按照《明夷》的卦象符号,下卦为“离”,上卦为“坤”。在这个卦象关系中,离的基本意义是“明”;坤卦的基本意义是“地”。离在下而坤在上,表示“明”人于地中象征光明受到损伤,这是个凶卦。郭璞于是暗中会合姻亲及密友几十家逃离家乡。当他们打算取道吴坂时,碰上了盗贼,只好折回。又想从蒲坂到河北去,但见刘石在那里招兵买马,专事掳掠,势不可过。于是,同行中有人提出抄近道到河北,并让郭璞占筮,以决其去留。占的结果,卦遇《同人》之《革》。其卦辞说:“朱雀西北,白虎东走;奸滑衔,敌人束手。占行得此,是谓无咎。”按《同人》的卦象符号,下卦是“离”,上卦是“乾”;《革》卦的卦象符号,下卦也是“离”,而上卦则为“兑”。从象征的意义来看,“离”代表朱雀,于五行为火;“兑”代表白虎,于五行为金。火可以克金,当“朱雀”朝着西北方向运行时,白虎自然就让位,向东的方向退离,这就是“朱雀西北,白虎东走”的意蕴所在。在易学的卦象中,“兑”又象征口,“乾象征玉。乾在上而兑在下,即表示玉在口中,所以说“衔”璧即是一种高级的玉。按照占辞所言,遇上此卦是没有咎害的意味着“抄近道到河北”的方案有可行性;但众人不从,却退到猗氏县。这时候恰好敌寇到来,众人惶恐不安。这里有一条叫焦邱的小道,不通车辆,只能步行,况且非常危险,难于通过。这时,大家又让郭璞占筮,得《随》之《升》。其卦辞云:“虎在山石,马过其左,驳为功曹猾为主,垂耳而潜不敢来下,爰升虚邑,遂释魏野。”《随》的卦象符号,下为“震”,上为“兑”。《升》的卦象符号,下为“艮”,上为“坤”。从象征旨趣来看震为马,兑为虎,良为山、为石,所以说“虎在山石,马过其左”。马狡猾能伏虎,所以说虎“垂耳而潜不敢来下”。又,变卦《升》九三爻辞有云“升虚邑”,上升顺畅,这就好像直人空虚的城郭。郭璞根据《随》《升》两卦象及《升》九三爻辞,认为焦邱之道尽管险峻但可以顺利通过;但许多人面对困难,犹豫不决,甚至失色丧气,最后还是没有按照郭璞的意见办,有的人甚至说卦辞贻误人事,不可轻信。郭璞知道大部分人之意已定,只好宣布不愿走的暂时留在原地,仅带了十多家感意走的人取道焦邱到河北。不久,贼寇果然攻打骑氏县,全城遇难,没有一人幸免。而郭璞等人到了河北之后,又打算南度颖水,在距离脉头口渡三十里处传来贼寇屯驻渡口要挟行人的消息,时有数百家几千车马Φ都不敢前进。于是,众人又让郭璞占筮,得《泰》卦。郭璞高兴地说:诸位避难而得“拔茅汇征”之卦,且泰者通也,这是大吉大利的卦象呀!郭璞所说“拔茅汇征”之卦,指的就是《泰》卦。《秦》卦初九爻辞说:“拔茅茹,以其汇,征吉。”大意是讲,拔起茅草,根系相牵,这是同类事物会聚并出;往前进发,可以获得吉祥。根据《泰》卦的卦象符号,下卦为“”上卦为“坤”,天地阴阳之气交合,象征通泰。郭璞因此断定继续往脉头口渡前进,平安无事;但众人半信半疑。郭璞见状,自为前驱,跟从的只有数十家。到了脉头口渡,贼寇果然离去了,而其他不愿跟从的人则回避在另一个渡口,结果被贼寇劫掠,财物皆空,仅保住性命而已,所以都后悔没有按照郭璞占筮的指点行事四。

从上面的几个例子可以知道,郭璞自己是相信占筮的。《易洞林》的记载自然有神化占筮功能的意味,我们引述其事迹并非是要对其占筮活动表示“赞美”,而在于探究事态与卦象发生联结的鴦鈳忤渠駅圾号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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