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离器的叶适易学,研究《周易》经传的目的是要发扬他所认为的結家学说的正统
南宋的易学家和哲学家,无论是理学派、心学派 气学派和数学派都以十翼为孔子所作,都以《系辞》等传为圣人之言,并依据《文言》《系辞》等传,建立自己的哲学体系。叶适继欧阳修以后,否认《系辞》等传为孔子所作和圣人之言,不仅对上述各流派的易学哲学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也是说对薛季宣易说的一种扬弃。从其对十翼内容的评论吞,其易说既不赞成程朱派的义理之学,也不赞成阁书派的象数之学,对气学派的易学也不苟同。总之,从汉易的卦气说,晋唐玄学派的易学,到宋代道学各派的易学,都执批判的态度。他推崇《彖》《象》二传,特别是《大象》,并以此为核心解说《周易》经文,论述《周易》的义理,其易学可以说是汉代古文经学派解易学风的继续,不同的是抛弃了《文言》《系辞》等传中的观点。他力图将《周易》与先秦时代的初期儒家学说结合起来,以此作为抵制佛老二家哲学体系的理论武器。
叶适有《总述讲学大指》,概述了其讲学的宗旨。此文是针对张载弟子范育为《正蒙》所做的序文而发的,见于《习学记言•皇朝文鉴三》。此文针对程朱派的道统说,为儒家学说的传授,也立了一个系统。照其说法,儒家讲的道始于光,其后相传顺序为舜、禹、皋陶、汤、伊升、文王、周公、孔子、孟子,而以周孔之业最为显赫。他赞扬周公说:“治教并行,礼刑兼举,百官从有司,虽名物卑琐,而道德义理皆具。”其赞扬孔子说:“周道既坏,上世所存皆放失,诸子辦士,人各为家。孔子搜补遗文坠典,诗书礼乐春秋有述无作,惟易著彖象,然后唐虞三代之道,赖以有传。”是说,周孔都是通过文物典章,传授三代之道。到了孟子,因受孔子思想影响,好为“新说奇论”,又往往言行不一,周孔之道则木能完整地相传下去,所谓“使道不完而有迹”,由是引起了“千载绝学”之论。叶氏此说,实际上不承认恩孟之学为儒家正统,是对道学家炮制的道统说的批讯。接着,他评论《周易》和历代易学说:
有号以来,筮之辞义不胜多矣。周易者,知道者所为,而周有司所用地。北子独为之著家象,盖惜其为他异说所乱,故约之中正以明卦爻之指,點异说之安以示道德之归。其余文言、上下系、说卦诸箱,所落之人,或在孔子前,或在孔子后,或与孔子同时,可易者会为一书。后世不深考,以为皆孔子作也,故蒙象掩都未振,而十翼讲诵独多。魏晋而后,遂与老庄并行,号为孔老。佛学后出,其变为神,喜其说者以为与孔子不异,亦援十翼以自况,故又号为儒释。
此是说,《周易》的作者经此书明道,即讲道德教化,周朝的有司方用来占筮,后来以卦爻辞为筮辞,形成各种各样的解释。孔子有见于此,作《彖》《象》二传,在于驳斥各种异说,维护《周易》的本来面貌。因此,十翼除《彖》《象》外,属于异说之类,皆非孔子所作。“后世不深考"(按叶适的考证,指司马迁、刘向父子、杨雄和班固等人),不加分辨,会为一书,皆以其为孔子所作,由是大肆讲通《文言》《系辞》等传,《彖》《象》之义便被掩盖了。到魏晋以后,王彌等人又凭借《系辞》《文言》等传,宣扬老庄之学,形成易老合流。佛学兴起后,受佛学影响的人又援引十翼比附禅宗,又形成易佛合流,孔子的易学便被吞没了。接着,评论宋代易学说:
本朝承平时,神说尤炽,儒释共驾,异端会同。其问豪杰之士,有欲修明吾说以胜之者,,而周张二程出焉,自谓出;入于佛老甚久,已而日吾道固有之矣。故无极太极、动静男女、太和参两、形气聚散、细组感通,有直内,无方外,不足以入尧舜之道,皆本于十翼,以为此吾所有之道,非彼之道也。及其启教后学,于子恩孟子之新说奇论,省特发明之,大抵欲抑浮屠之锋镜,而示吾所有之道若此。然不悟陪十翼非孔子作,则道之本统尚晦;不知夷狄之学本与中国异,而徒以新说奇论辟之,则于思孟子之失遂彰。
此是说,有味以来,以周张二程为首的道学家,为了抵制佛老思潮,又以《文言》《系辞》等传为依据,提出无极太极等说,并閘发思孟的新奇之论,以教后学,结果光舜周孔之道,日晦而不明。最后,质责范育说:
范育序正蒙,谓此书以六经所木載,圣人所不言者与浮屠老子辨,岂非以病为药,而与寇盗设郛郭助之捍御乎?
叶适认为,张载同二程一样,皆依《系辞》等传,同佛老之学群论,不仅不能同二氏学说划清界限,反而为盗设防,替二氏张日。意思是,《系辞》等传中有此观点近于异端之言,非周孔之学,閘发此种怪论,是不能同二氏抗衡的。以上所录适讲学大旨,可以说是对易学发展的历史做了一次总结,表明其研究《周易》经传的目的是要发扬他所认为的結家学说的正统,清洗佛老对儒学的影啊。其对《周易》经传文献的考订,卦爻象的解释及其义理的分析,都是从这一立场出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