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病理、药理综合考察的思维方法,构成了李时珍的朴素辩证法的天人统一的整体观
李时珍在《本章纲目》中,对《周易》哲学思想中的整体观、矛盾观、质量观和常变观作了创造性地运用并做出了理论贡献。闪烁于《本草纲目》中的朴素辩证法的光辉,反映了我国16世纪民族智慧的精华,是传统哲学中一枝值得永久珍视的奇葩。
天人统一的整体观
李时珍继承、发扬中医学中的整体思想,把人体看作由脏腑、经络有机联系、相互制约的统一体;把人体生理机能同自然界的阴阳寒暑变化联系起来,视为一个大整体;还把药物的归经效用同脏腑的机制统一起来加以观察分析。他从不孤立地谈论病理或药理,在《本草纲目》中,论病,必同人体的素质、自然的条件统一考虑,从水谷之转输、人体血气之盛衰、四时寒暑之消长,论断病症的变化。论药,必从病症的性质、人体抗病能力的强弱、脏腑的虚实,判断用药之猛缓,治法之攻养、补污。生理、病理、药理综合考察的思维方法,构成了李时珍的朴素辩证法的天人统一的整体观。这种思维方法是《周易》所倡导的天、地、人三才统一思想的直接继承与发展。
李时珍把医疗对象看成是由脏腑经络组成的整体结构,这个结构中心环节是脏腑,体内外的一切器官无不与之息息相通,脏腑机能的部分失调,都可从人的气色察知。察言观色、切脉、闻其声音气味即可判断病症发生的部位。中医学中的整体观察法,孕育着原始系统论思想。《本草纲目》强烈的贯彻这一思想。在论述人体血液形成的复杂生理过程时指出:“血犹水也。水谷入于中焦,泌别熏蒸,化其精微,上注于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中焦受汁,变化而赤,行于隧道,以奉生身,是之谓血,命曰营气,异名同类。清者为营,浊者为卫;经营于阴,卫行于阳;气主煦之,血主濡之。”(《本草纲目•人血•集解》,第四册,2955页)通过分析水谷之气转化为血液的过程,把上、中、下三焦,实质上把五脏、六腑都连接起来;又通过卫气营血的关系把体内、体外连接起来,李时珍总结说:“血体属水,以火为用。故曰:气者血之帅也。气升则升,气降则降;气势则行,气寒则凝;火活则红,火死则黑。邪犯阳经则上逆,邪犯阴经则下流。盖人身之血,皆主于脾,摄于心,藏于肝,布于肺,而施化于肾世。”(同上)讲气同血的关系,虽只提到五脏,实际上同六腑分不开,同经络更密切不可分。
水谷入胃转化为血液,是脏腑机能整体作用的结果。水入胃化为尿,何尝不赖整体的作用?李时珍引《内经》语分析尿的分巡排泄过程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道者,闲门也,主分巡水谷。糟粕人于大肠,水汁渗入膀胱。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之府,气化则能出矣。”(《本草纲目 •尿•释名》,第四册,2941 页)水入胃变成尿,是一个复杂的生理过程,李时珍从整体观出发,分析了胃、脾、膀胱等不同脏腑在这一过程中的作用,说明一滴尿的排泄,离不开脏腑机能的协调作用。“造化自然之微妙”,尽在整体功能的协调中。从整体出发观察分析一切问题,无疑是符合科学原理的。
脏腑经络组成整体结构,可称为大系统,脏与脏,腑与腑,脏与腑还存在某些特殊的联系,构成某些子系统,中医学的整体治疗方法,在于通过子系统的机能的调整,而达到整体的和谐统一。例如有人息赤眼病,这是一种局部的病患,根据整体治疗原则,当治肝或者治脾,究竟从调整哪个系统的机能入手呢?李时珍引用《医余录》中的医案加以具体分析说:“有人患赤眼肿痛,脾虚不能饮食,肝脉盛,脾脉弱,用凉药治肝则脾愈虚,用暖药治脾则肝愈盛,但于温水药中倍加肉桂,杀肝而益脾,故一治两得之。”(《本草纲目•桂 •发明》,第三册,1929页)用肉桂“杀肝而益脾”以治赤眼,正是用整合思想分析问题的结果。它考虑了生理、病理和药理三方面的特点,将三者统一起来权衡得失。医病犹如打仗,声东击西是整体战术,围魏救赵也是整体战术,有辩证法的整体思想做指导,就可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