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儒家起源及尧舜权力—天道是孔子学说的基础是体,人道只是孔子学说之用
孔子儒家起源及尧舜权力—天道是孔子学说的基础是体,人道只是孔子学说之用
孔子儒家学说的精髓是什么?一般学者都会说是仁义之学。然而按《说卦传》所说这只是“人道”一“立人之道日仁与义”。可是孔子在《系辞传》中认为,
《周易》是一部讲“天之道”和“民之故”及“《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的书,《说卦传》说“立天之道日阴与阳”,说明“天道”是讲阴阳的。所以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讲儒家时就说:“儒家者流,盖出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为最高。孔子日:‘如有所誉,其有所试。’唐、虞之↑隆,殷、周之盛,仲尼之业,已试之效者也。”原来儒家主要是讲“阴阳教化”学说的,只是“留意于仁义之际”而已。班固又说:“阴阳家者流,盖出于羲和之官,敬顺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此其所长也。及拘者为之,则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数术者,皆明堂、羲和、史卜之职也。”“太史令尹咸校数术。”关于阴阳数术,司马迁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是这样说的:“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夫明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至此可以清楚知道讲“阴阳教化”,就是讲“天道”。这可从孔子在观卦《彖传》之说得到佐证,他说:
“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何谓神?《系辞传》日“阴阳不测之谓神”。何谓道?《系辞传》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因此所谓“神道”,就是阴阳变化之道,不是鬼神、上帝之神。所谓“神道设教”,就是进行“助人君顺阴阳教化”之事。传世本《易传》说“阴阳之义配日月”影帛书《易传》说“阴阳之义合日月”,总之研究阴阳的消长变化规律,就是研究日月的运动规律。因为“法象奠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县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日月运动是天道的代表。所以孔子写作的《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几部经典都是究天,人之道的书。“天之道”以天文历法为标志,“民之故”就是政事。所以孔子在《系辞传》中说《易经》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这是孔子“一以贯之”的思想,对了解孔子儒家思想非常重要。由此可知,《周易》实际上是一部讲天文历法和政事的书,即究天人之际的书,通过讲天道以明人事。
孔子儒家的核心任务是讲阴阳教化,阴阳家又出自羲和之官,羲和之职又任“数术”。《汉书艺文志》数术略载有六类:
天文,22家419卷。历谱,18家566卷。五行,31家653卷。蓍龟,15家485卷。杂占,18家312卷。形法,6家122卷。
不难看出其前四类都与天文历法有极密切关系,因此李零先生认为此六类之中“天文历数之学是最主要的”,确实慧眼不凡。先秦时代的阴阳家可分为两类,其一是上文所引《史记》太史公自序所说。其二如李零所说:另一种是以齐鲁稷下学子邹衍、邹奭等人代表的“五德终始”说,它实际上是按往旧造说,仍然是脱胎于数术之学,只不过是把原始存在的数术之学哲学化了,提高为类似儒道等家的体系,《汉书.艺文志》把它列为“诸子略”阴阳类。
孔子为什么要“祖述尧舜”?尧舜的功绩是什么呢?《尚书●尧典》说:
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分命羲仲,宅喁夷,日畅谷,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仲春,厥民析,鸟兽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讹,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鸟兽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日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鸟兽毛毯。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懊,鸟兽颛毛。帝日:咨汝羲既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厘百工,庶绩咸熙。
这说明在尧时制定的历法,是为当时以农业为主的政治社会服务的。这是最早记载历法和政事关系的文献,有学者称之为历政文化,孔子曾对此大加赞扬,《论语●泰伯》说:“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又《论语.尧曰》:
“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厥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舜亦以命禹。”《史记.天官书》太史公说:
自初生民以来,世主曷尝不历日月星辰?及至五家、三代,绍而明之,内冠带,外夷狄,分中国为十有二州,仰则观象于天,俯则法类于地。天则有日月,地则有阴阳。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三光者,阴阳之精气,本在地,而圣人统理之。“世主”指历代的帝王,他们都是通晓天道的。李淳风《亿已占》自序云:
昔在唐尧,则历象日月,敬授人时;爰及虞舜,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暨乎三王五霸,克念在兹,先后从顺,则鼎祚永隆;愫逆庸违,乃社稷颠覆。是非利害,岂不然矣。斯道实天地之宏纲,帝王之壮事也。
“历象日月,敬授人时”,这种天人之学是历代帝王重视的头等大事。不信请看《史记.五帝本纪》所载五帝最重要的功绩就是对天人之道的研究,谓:
(黄帝)获宝鼎,迎日推策。举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以治民,顺天地之纪,幽明之占,死生之说,存亡之难。时播百谷草木,浮化鸟兽虫蛾,旁罗日月星辰水波土石金玉,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材物。
之后叙颛顼的功绩是“载时以象天,依鬼神以制义,治气以教化,洁诚以祭祀”(《史记历书》记颛顼“命南正司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帝喾则是“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帝尧“乃命羲和,敬顺昊天,数法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推算出“期三百六十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的历法。又曰“舜摄行天子之政,以观天命。舜乃在璇机玉衡,以齐七政。”所以江晓原先生说:
古代中国人心目中第一号的圣明帝王在位期间,除了关心天文学,竟然再没任何政绩值得一提了;那第二号圣明帝王摄政之初,竟然别的什么事都不管,首先亲自去从事天文学活动了;而文明的创始人伏羲的第一件功劳,不是去解决人民的衣食住行问题,却是去搞天文学!
由此可知,天人之学对统治者的重要性,他们研究天文学的目的,是顺天道以施政治国理民。这种现象一直延伸到清朝,占居几千年的统治地位。
《礼记.礼运》载:“孔子日:‘我欲观夏道,是故之祀(同耜),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义,夏时之等,吾以是观之。”郑氏注:“得夏时,得夏四时之书也,其书存者有《(夏)小正》。得坤乾,得殷阴阳之书也,其书存者有《归藏》。’”贾公彦疏:
“夏之四时之书,殷之坤乾说,并载前王损益,阴阳盛衰。”孔子的损益观是从天道运行规律得出来的,详见后文。《夏小正》载有夏代的历法,《归藏》载有殷代的历法。由此可知,尧舜禹之禅位皆以“天之历数”为相传的最重要内容。这说明,掌握“历数”是掌握国家权力的重要标志,也说明“敬授民时”是当时管理社会治理天下的重要内容,是--种极重要的“政”制,此即后
来古文献中所讲的朔政制度的来源。《大戴礼记●用兵》日:“夏桀、商纣....不告朔于诸侯。”《周礼●春官大史》曰:“正岁年以序事,颁之于官府都鄙,颁告朔于邦国。”郑玄注日:“天子颁朔于诸侯,诸侯藏之于祖庙,至朔朝于庙,告而受行之。”《谷梁传.文公十六年》日:“天子告朔于诸候,诸候受乎祢庙,礼也。公四不视朔,公不臣也,以公为厌政之甚矣。”
《论语.八佾》日:“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日: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孔子说“我爱其礼”,什么是礼呢?《礼记.礼运》载:“孔子日:‘夫礼,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是故夫礼必本于天。’”即礼本源于天道。《礼记●玉藻》日:“诸候玄端以祭,裨冕以朝,皮弁以听朔于太庙。”由此可知,告朔曾是夏商周都实行的一种政治制度,这种制度具有标志中央政权与方国之间领导与被领导关系的意义。这种制度至春秋始渐渐衰败。孔子为了恢复这种制度,就大大称赞尧舜禹制度。如《礼记.中庸》记载“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孔子及其弟子非常重视“天时”,即尊重四时寒暑阴阳变
化之自然循环规律之道,这是“于道为最高”之道,所以孔子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阳货》)孔子一生都在研究历数,如《论语●卫灵公》记载颜渊问治国之事,孔子日:。“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舞》。”《春秋.命历序》日:“孔子为治《春秋》之故,退修殷之故历,使其数可传于后。”
《尧典》载羲和主司历法。《山海经大荒南经》说:“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这就是说,羲和主司的历法最初应该是十月太阳历。《尧典》说在冬至夏至“申命”羲、和二叔所主,这“申命”一词又见于《周易》巽卦《彖传》和.《象传》。《彖传》说“重巽以申命”,《象传》说“君子以申命行事”。《说卦传》说“巽为风”,而甲骨卜辞中有风即是凤鸟的记载,
而凤鸟又被说成是帝的使者。可知风、凤鸟、太阳之间有着密切关系。
根据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战国楚帛书记载有四时、天象、月忌等内容,文中说伏羲、女娲夫妻俩生有四子,四子主司四时。冯时先生说,其四子即《尚书●尧典》羲和四子。内容还涉及到夏禹、商契、帝俊等。冯时先生说,楚帛书的内容俱见于汉代纬书,不见于先秦文献,因此认为其有关内容可以视为汉代纬书史料的源头。③这说明《易纬》并不是汉人的发明创造,其中有古之遗言。
《礼记.中庸》说:“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所谓“祖述”就是继承,“宪章”就是效法,‘上律天时”就是仰观天象,“下袭水土”就是俯察地理。前文已经说过,尧、舜、文、武最重要的大事就是“治历明时”,所以这里说继承、效法尧、舜、文、武的东西就是观天察地,即观察大自然,掌握自然科学知识和自然规律。这就是说,孔子学说之源可以上溯到尧舜,甚至上溯到伏羲,如《系辞传》说:
“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如何把握自然规律呢?因为儒者是讲阴阳的,就从阴阳日月人手。如《系辞传》说:
“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之义配日月”,“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县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那么天文历法的作用是什么呢?《汉书●艺文志》说:天文者,序二十八宿,步五星日月,经纪吉凶之象,圣王所以参政也。
历谱者,序四时之位,正分至之节,会日月五星之辰,以考寒暑杀生之实。故圣王必正历数,以定三统服色之制,又以探知五星日月之会。凶厄之患,吉隆之喜,其术皆出焉。此圣人知命之术也,非天下之至材,其孰与焉!
由此可知,天文历法是君王参政、知命(即知天道)之术,正是羲和“助人君顺阴阳教化”的内容。那么为什么要将儒家和阴阳家分为两派呢?因为儒家重“道”,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讲三才之道,是从“道”的层面谈阴阳,谈天人之学。而阴阳家重“术”,是从“术”的层面谈阴阳,虽有其同于儒家谈天人之学之处,如“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但有其牵强附会的地方,如“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甚至使人陷人迷信,如“牵于禁忌,泥于小数,舍人事而任鬼神”。这正是孔子所说,“吾求其德而已,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的地方,孔子不信鬼神,“不语怪、力、神”评定孔子儒家学说,不能只局限于《论语》,孔子晚年的重要著作是《春秋》和《易传》,,《春秋》和《易传》都是“究天人之际”的书,推天道以明人事。天道是孔子学说的基础是体,人道只是孔子学说之用,二者是统一体,不可废此轻彼。抽掉了孔子学说中的天道阴阳五行思想,孔子的人道思想就成了空中楼阁,无根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