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颐以理解《易》,根本目的就是通过对卦序排列和卦爻结构的具体分析
乾坤即道,道无所不在,乾坤亦无乎不在。程顾认为,尽管六十二卦至为难知,但是只要掌握了乾坤的易简之道,就可以统之有宗,以简驭繁,得其要领。郑汝谐在(易翼传序》中指出:“古今传《易》者至矣,至河南程氏始屏诸家艰深之说,而析之以明白简易之理。一时学者知所师承,如警者之明,如聩者之聪,如化伥于冥途者识其所趋,猗与盛哉!”所谓明白简易之理,其实质性的内涵,无非是一个“序“字与一个“和”字。序者言其对待,和者言其交感。天在上,地在下,两两相对,由此而形成尊卑之序。天地相遇,阴阳和治,由此而形成交感之和。若无对待,则不能交感。若无交感,则不能化育万物。这是一条普通的原理,天道如此,人事亦然,宇宙自然与人类社:会中的万事万物皆受此原理的支配,概莫能外。
程颐以理解《易》,根本目的就是通过对卦序排列和卦爻结构的具体分析来阐明这条原理,使之明白简易,人人能懂。程顾认为,六十四卦的卦爻结构不同,其咸卦之义也不相同,应该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具体分析。他在《贲卦》传中指出:
凡卦,有以二体之义及二象而成者,如《屯》取动手险中,与云雷《讼》取上刚下险与天水违行是也。有取一文者,成卦之由也,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日《小畜》;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日《大有》是也。有取二体,又取消长之义者,雷在地中《复》,山附于地《剥》是也。有取二象兼取二爻交变为义者,风雷《益》兼取损上益下,山下有泽《损》兼取损下益上是也。有既以二象成卦,复取爻之义者,《夬》之刚决柔,《姤》之柔遇刚是也。有以用成卦者,癸乎水而上水《井》,水上有火《鼎》是也,《鼎》又以卦形为象。有以形为象者,山下有雷《颐》,颐中有物日《噬嗑》是也。此成卦之义也………卦之变,皆自乾坤,先儒不达,故谓《贲》本是《泰》卦,岂有乾坤重而为泰,又由泰而变之理?下离,本乾中爻变而成离;上民,本坤上爻变而成艮。离在内,故云柔来,民在上,故云刚上,非自下体而上也。乾坤变而为六子,八卦重而为六十四,皆由乾坤之变也。
程颐关于成卦体例的这些思想,大体上本于王弼,但是他又进一步提出了“卦才”之说,对卦义的由来作了更为细致的区分,批评王弼的某些解释过于笼统。比如他在《大有卦》传中指出:“凡卦德,有卦名自有其义者,如《比》吉、《谦》亭是也;有因其卦义便为训戒者,如《师》负丈人吉、《同人》于野亨是也;有以其卦才而言者,《大有》元亨是也。”大有出登忙下离上,程顾认为,“卦之德,内刚健而外文明。六五之君,应于乾之九二。五之性乘顺而明,能顺应乎二。二,乾之主也,是应乎乾也。顺应乾行,顺乎天时也,故日应乎天而时行。其德如此,是以元亭也。王弼云:‘不大通,何由得大有乎?大有则必元亭矣。’此不识卦义离乾成大有之义。非大有之义便有元亨,由其才故得元亭。大有而不善者,与不能亨者,有矣。”与德相对,非德为休,邯才为用。照程顾吞米,大有之所以元享,关键在于卦才之用。卦才由卦德面来,但必由体起用,以六五之君应于乾之九二,居尊执柔,始能为众所归,而得元亨。王弼对此不作区分,援引《比》吉、《谦》亨之例。仅凭卦名而释大有元亨之义,而忽视了卦才之用,这种解释不足为训。关于程顾所新定的这条体例,后来也有人表示怀疑。比如李光地《周易折中》指出:“案卦辞未有不根卦名而系者…彖传又推卦德、卦体以尽其缊,其实告不出乎卦名之中也。
《程传》谓卦名未足以致元亨,由卦才而得元亨者,恐非《易》之通例。”究竟卦才是否为《易》之通例,这个问题可以继续研究。但是,就程颐本人而言,他确实是把卦才作为一个重要概念来具体地考查卦的功能,在《易传》中反复使用。比如蒙卦坎 下艮上,程颐解释说:“蒙有开发之理,亨之义也。卦才时中,乃致亨之道。六五为蒙之主,而九二发蒙者也。”〝二居蒙之世,有刚明之才,而与六五之君相应,中德又同,当时之任者也。必广其含容,哀矜昏愚,则能发天下之蒙,成治蒙之功。”需卦乾下坎上,程颐解释说:“以卦才言之,五居君位,为需之主,有刚健中正之德,而诚信充实于中,中实有孚也。有孚则光明而能亨通,得贞正而吉也。以此而需,何所不济?〝讼卦下乾上,程顾解释说:“据卦才而言,九二以刚自外来而成讼,则二乃讼之主也。以刚处中,中实之象,故为有孚。处讼之时,虽有孚信,亦必艰阻窒塞而有惕惧,不室则不成讼矣。
”小畜卦乾下巽上,程顾解释说:“以成卦之义言,则为阴畜阳;以卦才言,则阳为刚中。才如是,故畜虽小而能亨也。”离卦离下离上,《彖》日:“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程顾解释说:“以卦才言也。上下皆离,重明也。五二皆处中正,丽乎正也。君臣上下皆有明德,而处中正,可以化天下,成文明之俗也。”〝或曰:二则中正矣,五以阴居阳,得为正乎?日:离主于所丽。五,中正之位,六,丽于正位,乃为正也。学者知明义而不失轻重,则可以言《易》矣。”蹇卦艮下坎上,《彖》日:“见险而能止,知矣哉。”程颐解释说:“以卦才言处蹇之道也。上险而下止,见险而能止也。犯险而进,则有悔咎,故美其能止为知也。方蹇难之时,唯能止为善,放诸爻除五与二外,皆以往为失,来为得也。”姤卦癸下乾上,《彖》日:“刚遇中正,天下大行也。”程颐解释说:“以卦才言也。五与二告以阳刚居中与正,以中正相遇也。
君得刚中之臣,臣遇中正之君,君臣以刚阳遇中正,其道可以大行于天下矣。”困卦坎下兑上,《彖》日:“险以说,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程顾解释说:“以卦才言处困之道也。下险而上说,为处险则能说,虽在困穷艰险之中,乐天安义,自得其说乐也。时虽困也,处不失义,则其道自亨,因而不失其所亨也…困而能贞,大人所以吉也,盖其以刚中之道也。五与二是也。非刚中,则遇困而失其正矣。”小过卦麗艮下震上,《彖》日:“柔得中,是以小步吉业。刚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也“程颐解不说:“小过之道,于小事有过则吉者,而《彖》以卦才言吉义。柔得中,二五居中也。阴柔得位、能致小事吉耳,不能济大事也。刚失位而不中,是以不可大事,大事非刚阳之才不能济,三不中,四失位,是以不可大事。小过之时,自不可大事,而北才又不地大事,与时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