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是社会组织的细胞
涣卦的卦义为离散,与萃卦的聚集之 义相反。程颐解释说:“次,离散也。人之离散,由乎中,人心离,则散矣。治乎散,亦本于中;能收合人心,则散可聚也。”“天下离散之时,王者收拾人心,至于有庙,乃是在其中也。在中谓求得其中,摄其心之谓也⋯孟子日:‘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享帝立庙,民心所归从也。归人心之道,无大于此,故云至于有庙,拯涣之道极于此也。”关于建立宗庙通过祖先崇拜的祭祀之礼以整合人心的思想,程颐在《萃卦》传中做了详细的论述。
他指出:“王者萃聚天下之道,至于有庙,极也。群生至众也,而可一其归仰,人心莫知其乡也,而能致其诚敬;鬼神不可度也,而能致其来格。天下萃合人心,总摄众志之道非一,其至大莫过于宗庙,故王者萃天下之道,至于有庙,则萃道之至也。祭祀之报,本于人心,圣人制礼以成其德耳。””王者萃人心之道,至于建立宗庙,所以致其孝享之诚也。祭祀,人心之所自尽也,故萃天下之心者,无如孝享。王者华天下之道,至于有庙,则其极也。“这是认为。在社会群体中,同时存在者离散和聚集两种倾向,为了克服离心离德的倾向使社会凝聚而为一个整体,单纯依靠政治权力的运作是不够的,还必领借助于祖先崇拜的祭祀之礼,为整个社会建立一个共同的精神支持。程颐的这个思想是本于儒家的成说的。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论语.学而》)《礼记 •檀弓》说:“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对日: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
苟无礼义忠信诚志之心以治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儒家一贯主张,在祖先的墟墓和宗庙中奉行祭礼所油然而生的一种对祖先的爱戴和钦敬的思想感情,是维持社会的精神支柱。这种思想感情有着深厚的基础,为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所共同具有。如果不借助于这种精神的组织力量作为联结社会的纽带,尽管采用种种作誓会盟的方法水消除人民的猜疑反抗心理,也无法做到同心同德、最后必然会因人心次散而使社会路人解体。南宋的陆象山站在心学的立场、把《檀弓》的这个说法提炼为著名的诗句:“城基兴哀宗庙饮,斯人千古不磨心。”(《鹅湖和教授兄的》,《陆九洲集》卷二十五)程颐则足站在理学的立场,把建立宗庙以致其孝享之诚概括为理一而分珠。他在《同人封》後中指出:“天下之 万张,理见一也。君子明理,故能通天下之志。圣人视亿兆之心犹一心者,通于理而巴。”从哲学的理论形态来看,程颐的理学与陆象山的心学是不相同的,但是他们极端重视这和崇拜祖先的思想您情、著作是路个社会以及权力结构所赖以行在的文化心理的基础,却是相同的,也与历代结家一贯的主张完全一致。
照儒家来看,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是社会组织的细胞,也是三代家天下之制的权力结构的基础,国家政权是家族的延仲和放大,按照家族的模型而
组建,因而权力结构是社会制度的一一个组成部分,必须服务于家族的内在需要,以巩固家族制度为日的。而不能像法家所主张的那样,把权力结构木身当作日的,侦之凌驾于社会之上,与人人生活于其中的家族制度形成严重的对立。儒家认为,家族利益与国家利益不是对立而是统一的,国家政权的巩固依赖于家族制度的巩固,如果家族制度削弱了,破坏了,就会造成整个社会次散游离的局面,从而劲摇国家的根基。为了巩固这种家族制度,所以儒家主张全社会都应该奉行祖先崇拜的祭礼,并且要求居于尊位的君主身体力行,做出榜样,进行信导,认为这是治国之本。《论语•八佾》记载:“或问帝之说。子日‘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礼记 •祭统》说:“帝尝之义大矣,治国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义者,君也。能其事者,豆也。不明其义,君人不全。不能其事,为臣不全。”帝是王者祭祀祖先的祭礼。儒家认为,其中所蕴含的道理,可以用来治理天下,如果君主不懂得帝兴之祭的重大意义,这是君主的过错,豆下不能辅助君主,是豆下的失职,只有君豆上下共同倡导这种祭礼所蕴含的为全社会所认同的价值原则,才能把国家治理好。其所以如此,是因为这种祭礼致其孝享之诚,宂美地体现了尊尊与亲亲的精神,是人性本质的全面的外化,可以直接用来治理国家,整合社会。
《礼记•大传》说:“上治祖称,尊尊也;下治子孙,亲亲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穆,别之以礼义,人道竭矣。”“是故,人道亲亲也。亲亲故尊祖,尊祖放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庙严,宗庙严故重社稷,重社稷故爱百姓,爱百姓故刑罚中,用罚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财用足,财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礼俗刑,礼俗刑然后乐。”在《易传》中,程顾对需家的这种思想进行了理论的论证,认为“祭祀之饭,本于人心”,“故萃天下之心者,无如孝享”,王者倡导祭礼以乾合人心足符合附附二气相感相应而和合的易学原理的。他在(城北》传中指出:“天地二气交感而化生万物,圣人至诚以感亿兆之心面天下和平。天下之心所以和平,由圣人感之也。“由于家天下的君主集权制是在难得好者的情况下为了抑制王位争夺面不得已采取的一种权宜之计,虽亦至公之法,但常为守法者一己之私心所扭曲,所以掌握最高权力的君主与臣民相感,存在着一个公私之辨的问题,公是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奉行整个社会共同的价值标准和行为规范,私是凭着个人的权力意志和主观好恶而为所欲为,不受任何客观谁则的约束。因此,程顾进一步指出:“大以;思虑之私心感物,所感秋矣。天下之理一也,途虽殊而其归则同,忠虽百而其致则一。
虽物有万殊,事有万变,统之以一,则无能违也。故贞其意,则穷天下无不感通馬,故日天下何思何志?用其思虑之私心,岂能无所不感也!以公心感物,谓之大同。大同者,“视仁兆之心犹一心’,“所同者广,无所偏私”。〝能与天下大同,是天下皆同之也。天下皆同,何险阳之不可济?何艰危之不可享?〝(《同人卦传》以私心感物,必然会使人君陷人困境。“人君之困,由上下无与也。”〝人君之困,以天下不来也。”这是说,人君的困境在于失去亲辅,众叛亲离,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孤家宴人。究竟怎样才能摆脱困境,转困为享呢?程顾指出:“人君在困时,宜念天下之困,求天下之贤,若祭祀然,致其诚敬,则能致天下之贤,济天下之困矣。”(《困卦》传)这是说,在祭祀之礼中所蕴含的价值原则,既是整合社会的精神支柱,也是政治运作的指导方针,居于尊位的君主必须克服自己的邪欲之心,严格遵循,不得违反,否则就会犯错误而不免于危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