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说易的杨简《易法》,以天理为出发点,而是以道心为出发点,认为易即道心
按《伊川易传》以无妄为天理,而杨简取陆氏说,以无妄为本心即道心。认为此无妄之心,即意念未动的境界,意念兴起,即是妄,妄则离去本心,就人欲而背天理,此即“无妄之往,何之矣。“离无妄之本心而趋人欲,天必不祜。此是以意念末起,不失道心,解释无妄卦义。又其释此卦初九爻辞“无妄往,吉”说:“此谓以无妄而往也,乃真心而往也,象所言无爻之往。动于意而离,是谓失其道心。道心者,人之本心也,真心非放逸之心也,显动而未尝离也。”(同上)此处“无妄之往”,取《象》之义,亦取程氏义,以“往”为行,不以其为离义。杨氏认为,本心并非不动,而是不起意念,顺本心而行动,一切思想言行都是善的,所以爻辞说〝无妄之往,吉”。此种观点,还表现在对复卦初九爻辞“不远复,无祗悔,元吉”的解释中。他说:
意起为过,不继为复。不然者,不再起也,是谓不远复。意起不已,继继益滋,后虽能复,不可谓不远复。不远之复,孔子独与颜子谓共有不善,未尝不知,知者木兴复行者………颜子清明,微过印觉,觉即派然无际如初。神明如初、是谓不远复。(《易传•复》)
此是可《系辞》中对此爻辞的解释,即颜回“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解释:不远复。”但杨氏将“不远复“理解为意念不再兴起,认为颜回心如明镜,虽起意念,但不维续,又回到清虚的境地、所谓“神明如初”,所以爻辞说无大悔而元吉。此是以回到意念未动的境地,即复其本心,解释复卦初九爻义。初九乃复卦之初爻,一卦之始。因此,其又解释“元吉”之“元”说:“元,始也,复其意未动之始也。是元即乾元,即坤元。元不可思,元不可度,始谓之始。又谓之大,又谓之道心,又谓之天地之心。”(同上)此以意念未动之初为元。认为此境界,即足道心,又称之为天地之心,《象》文说的“乾元〝“中元”亦是此意。按此说法,道心又是万物的根源。由于其以乾地一元为道心,又解释坤卦六二爻辞“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说:
曰直,曰方,皆所以形容道心之言,非有二理地。此道甚大,故日直方大。此道乃人心之所自有,不假修习而得。(《易传•坤》)
他以形容地德的“直方大”为形容道心之语,认为此心乃人所固有,不需修习,所以无不利。关于“不习"他又解释说:
直心而往即易之道。意起则支而入于邪关。直心而行,虽過万变,未尝转易,是之谓方。圆则转,方则不转。方者特明不转之义,非于直之外,又有方也⋯…是道非学习之所能,故日不习。孟子日:人之所不可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习者勉强,本有者美侯乎可?此虽人道,即地之道,故日地道光也。光如日月之光,无思无为而无所不照不光明者也。必入于意,必支而他,必不直方,必昏,必不利。(《易传》卷二十)
“支”,谓支离。此以不起意念,不人于邪,解释“直方大”,认为此直方大之心即是道心,即人之本心,生来就有,即孟子说的良知良能,不需学习。此心量是人道,亦是地之道,即易之道。关于易道无恩无为,其又解释说:
道心无体,因物有迁,迁则有所倚,有所倚则入于邪。不动于意,本无所倚,本无那偏,何恩何虑?自至,自中,自神,自明,无所不通。人文所以动而奖者北也,何恩何虑?天之所以施者此也,何恩何虑?地之所以生者此也,何思何虑?惟无恐故无所不明。惟无为故无不应。几易之道皆此道也,皆大易之道也。(《易传•益》)
此是对益卦《彖》文“凡益之道,与时借行”的解释。按此卦《彖》文又说:“益动而巽,日进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益卦哭上很下,取两体义,故说〝动而巽”,即动而顺。场氏认为,所谓“无方…,指道心无体,不动于;意念,无所倫倚,故不人于邪,因而无须思虑。此心自然合平道,所以无所不通。人節此心而动顺,天靠此心而下施,地靠此心而生育,此心即易之道,即《系群》所说的“易无思无为世”。他说:“少读易大传,深受无思也,无为世,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窃自念学道,必造此妙。’(《易传》卷二十)他将“寂然不动”解释为“不动于意”,认为此心即道心,既是易之本体,又是人心之本体。这样,一部《周易》便成了心学派的修养经。
总之,杨氏解易,不是像程朱派那样,以天理为出发点,而是以道心为出发点,认为易即道心。其所谓道心,如哲学史家黄宗義所说:“象山说颜子克己之学,非如常人克去一切忿欲利害之私。盖欲于意念所起处,将来克去。故慈湖以不起意念为宗,是师门之传也。”(《宋元学案 •慈湖学案》)杨氏以不起意念为道心,以此解释易理,不仅出于陆氏心学,而且受了佛教大乘性宗和神宗学说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