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以道化,易有太极,解开周易基本原理的面纱
在《文言传》中的“变”,有单称的“变”,亦有连称的如“变化…“变通”“通变〞“变动”等。“變”,《说文》文部解为“變,更也;从支變亦声”。徐锴(920-974)说:“攴,有为曲。”“雙”,《说文》言部:“變,乱也,一日治也,一日不绝世。从言絲。”段玉裁(1135~1815)注《说文》说:“治絲易梦,絲亦不绝,会意。吕员切。”根据徐、段两位文学家的说法,“雙”是有为的,不是无为的。“變“是治的意思,好比治絲,絲不绝,治亦不绝则“變”亦是不绝。《说文》于“改”“更”三字:即改,更也;變,更也;更,改也,是作为互训的。徐灏说:“改、變、更并从文,有所治以改其旧式也。攴,象手有所执持之形,故凡举手作事之义皆属之。”照此说法,“改””更”“变”都得举手做事,才能改其旧式,这是“变”的本义。《系辞》日“以动者尚其变”,“变动不居”,“变动以利言”。要“变”,就要动,不动就不能“变”,不停地动,亦即不断的变。如果,要求之于完善,,则更加更动,更加动就更会变,由此而产生“变动以利”的观念。所以,《易》的哲学是“变”亦是“动”的哲学。周敦顾(1017~1073)说:“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他不说太极静而生阴,静极而动,动而生阳,而是从“动”说起。周敦颐是说,乃是从《易》的“变”“易”的“动”的观念出发的。
司马迁说:“《易》以道化。”“化”,《说文》七部:“片,变也,从到人。凡化之属皆从七。呼跨切。”徐笺:“七、化古今相承,增偏旁,非有二义。”《说文》以“变”训“化”颇有兴味,从“到”人,“到”者今之“倒”,《说文》中无“倒”。段注:人而倒,由立而倒,当然是变化。但是徐笺:“《老典》传:“乳化日孳。’"《正义》:“胎孕为化。”《吕氏春秋•过理篇》:“剖孕妇而观其化。”此七之本义,从到人者,人之初生倒垂而下也。上述可知,化”的本义为“人是从倒人”’,今用的“化”是变“七”字。
《甲文》“化”,从二人而一正一反,如反覆引转,其形仍同,以此足会变化之意,亦如人在母胎中正反引转。故知变化亦有“七”字倒转过来的意思。“七”,《甲文》为“ ”,相女阳。《易》之六十四卦,除了“乾”“坤”“坎〝•离”“顾”大过”“中孚”“小过”八卦以外,其余五十六卦,皆是颠倒相承。因为有此颠三倒四,才发生易的“变”与“化”。《鼎》初六的“鼎颠趾”,九四的“覆公饰”,“颠”“覆”两字,亦多少说明了“化”的意思。
〝化”,在《易经》的上下经文中并无记载。但在《传》文中则相当多:
乾道变化。(《彖辞上•乾》)
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彖辞上•贲》)
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彖辞上•离》)
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彖辞下•咸》)
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彖辞下 •恒》)
孚乃化邦也。(《彖辞下•中学》)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系辞上•第一章》)
刚柔相推而生变化,变化者,进退之象也。(《系辞上•第二章》)
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系辞上•第九章》)
神而化之,使民宜之。(《系辞下•第二章》)
天地细缊,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系辞下•第五章》)
然后能变化,既成万物也。(《说卦》)
《说卦》中的“化”,有“变化”“化成”“化生”等组合。若“化”训为“生”,化从倒人,便是人生出来的形态。《周官•柞氏》:“若欲其化也。”《乐记》:“和故百物皆化。”郑玄注“化,犹生也”,便是“化生”。“化成”,《乐记》言有“化为成俗”。”化生”化成”可引申为“造化”教化”,则为化民成俗的意思。
“变化”,《系辞》中有种种不同的说法。如:“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虞翻注:“在天为变,在地为化,故变化见矣,此天地之别也。”惠栋说:“《周礼 •考工》日:‘天时变。’故在天为变。下传日:‘坤化成物。’故在地为化。”此有天地与天时地物之别。又如,“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四时变化”。虞注“在阳称变,在阴称化”,是阳变阳化之说。荀爽慈明(128~190)注“春夏为变,秋冬为化”,以春夏为变,秋冬为化,此又不同于惠栋之说。再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虞注“刚推柔生变,柔推刚生化”,“变化者,进退之象也”。荀注:“阳变为进,阴化为退。”但不论是何种说法和何种理解《易》之“变化”是同义反复,“变”就是“化”,“化”就是“变”,并且由此派生出《易传》中的“变动”“变通”“通变”,等等。
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彖辞上•泰》)
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彖辞上•否》)
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彖辞上•同人》)
男女睽而其志通也。(《彖辞下 •睽》)
中正以通。(《彖辞下•节》)通乎昼夜之道而知。(《系辞上•第四章》)
通变之谓事。(《系辞上•第五章》)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系辞上•第八章》)
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系辞上•第十章》)
往来不穷谓之通。(《系辞上•第十一章》)
变而通之以尽利………推而行之谓之能……推而行之存乎通。(《系辞上•第十三章》)
变通者,趣时者也。(《系辞下•第一章》)
通其变,使民不倦…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舟拼之利以济不通致远。(《系辞下 •第二章》)
困,穷而通。(《系辞下 •第七章》)
山泽通气。(《说卦》)
泰者,通也;物不可以终通,故受之以否。(《序卦》)
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文言》)
井通而困相遇也。(《杂卦》)
“通”,在《易传》中和“变”“化”等同样的重要。“通”,在《说文》辵部:“达也,从是甬声。”从“辵”,本义为行路要通。《系辞》:“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通”和”穷”相对。“窮”,从躬在穴中,无路可通,而“通”,求之有路可通,由“穷〞而“变通”,“往来不穷谓之通”。往来穷,不是通;往来不穷,才是通。《易传》:“其道穷。物不可穷也”,主“通”不主“穷”。不“分”则要变,变通,是易学的全因。又,《系辞》:“君子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会通。”刘熙:“通,洞也,无所不贯洞也。”“贯洞”,亦即“会通”,无所不贯洞。应动说:“君子通于道之谓通,穷于道之谓穷。”“君子”所通的是“道”,所“贯洞”的亦是“道”。班固说:“圣者,通也,道也,道无所不通。”圣人于无所不通的是“道”;于无不贯洞的亦是“道”。无所不通的“道”和无不贯洞的“道”,其具有共同的、普遍的法则意义。《系辞》上:“形而上者谓之道”的“道”,“天下之理得矣”的“理”;“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的“一”等,都属“易有太极”的第一原理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