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儒家《易》学的创始人,那么孔子的《易》学立场是怎么样的?
关于孔子说《易》,司马迁在《孔子世家》中就已有记载:“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论语·述而》篇也说:“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子路》还说:“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一语就是《周易·恒》九三爻辞。《礼记·表记》也有记载说:“子曰:'无辞不相接也,无礼不相见也,欲民之毋相亵也。《易》曰: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
所引《易》辞出自《周易·蒙》卦辞。这些记载都说明孔子曾经说《易》。由于孔子是在晚年才对《易》发生强烈的兴趣,虽然论述不乏,但他仍颇有遗憾,一是因时间有限,对《易》的阐说没能达到"彬彬"(有文采的样子)的程度;一是因学《易》过晚,没有能较早地领悟并运用(易》理而使人生“无大过”。孔子自己的感叹与他在日常言论中对《易》的卦爻辞的引用足以证明孔子确曾学《易》、说《易》。
然而,近现代一部分勇于疑古的学人依据孔子说《易》的具体文献极少从而怀疑起孔子说《易》的真实性,认为《十翼》中众多的“子曰”内容并非是孔子所言,而是当时的《易》学传授师们所说的话。
帛书《周易》的出土使这一间题得到极大程度的澄清。在帛书《周易》中.《二三子》、《要》、《缪和》.《昭力》等篇明确记载着孔子与学生关于《易》学内容的问答。这些内容不仅证实着孔子确曾说《易》,而且展示了孔子的《易》学立场和说《易》方法,这些文献表明孔子是儒家《易》学的创始人。
这里我们着重分析孔子的说《易》立场和说《易》方法。先看孔子说《易》的立场。
在帛书《周易·要》篇第三章中有这样一段文字:
子赣曰:夫子亦信亓筮乎?子曰:吾百占而七十当。唯周梁山之占也,亦必从其多者而已矣。子曰:《易》,我后其祝卜矣!我观其德义耳。幽赞而达乎数,明数而达乎德,又仁守者而义行之耳。赞而不达乎数,则其为之巫,数而不达于德,则亓为之史。史巫之筮,鄉之而未也,好之而非也。后世之士疑丘者,或以《易》乎?吾求亓德而已。吾与史巫同涂而殊归者也。君子德行焉求福,故祭祀而寡也;仁义焉求吉,故卜筮而希也。祝巫卜筮其后乎!
这是一段许多人都没说清楚的文字,但却又是一段极为重要的内容。它的意思应是这样:子贡(孔子学生)问:夫子也信筮占吗?孔子说:我占筮的准确率是百分之七十。就是用周梁山这种占法,结论也必须取少数服从多数的法则。孔子又说:对于《易》,我把占问吉凶作为次要目的,我所需要的是探明卦象的德性和义理。通过筮占沟通神明和人,从而明了数的神妙义理,通过明了数的神妙义理进而明了卦象的德性和义理,这样,在依据筮占结论作决策时,自觉地做到服从卦象的德性和义理,心守于仁而行合于义。如果只会解占沟通神人,而不能明了数的神妙义理,那就成了巫;而明了数的神妙义理却又不明了卦象的德性和义理,那也只不过是史。
史巫的筮占水平高,我向往他们的高准确率却没能达到,我虽然喜欢史巫的筮占术,但心中却不以为然。后世的人如果要怀疑我孔丘,可能就是因为《易》的原故。不过,我只是探索卦象的德性,我与史巫是“同途殊归",我们虽然都讲筮占,但我要的是卦象的德性,而史巫要的是筮占的吉凶。君子是靠德行求得幸福,因而虽讲祭祀,但并不频繁地举行祭祀活动,靠信守仁义来求得吉祥,因而虽也讲卜筮却很少用它。祝巫们靠卜筮求吉凶的做法对于君子来说是次要的。
在这段话中,孔子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说《易》立场:“我后其祝卜矣,我观其德义耳!”并多次加以强调。探讨卦象的德性义理是他的筮占目的,巫祝们以卜筮求吉凶的做法是次要的。他与史巫是“同途殊归”。孔子所讲的“德义”又是指什么呢?由他对具体的卦象爻象的解释可以看出,德义不只是指普通的道德伦常,更是指儒家的社会政治伦理。这一点由孔子对《易》的理解和对《易》卦爻辞的解释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