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文化的灵巧化:动物种类丰富而多样,成为民众赋予吉祥文化灵巧化的重要支撑
从人类诞生以来,就一直与风霜雨雪、毒虫猛兽做着斗争,相对于自然来说,人类的力量是渺小的。正因为如此,求吉避祸的心理一直相伴人类左右。从奴隶社会刚刚解脱出来的民众又步入了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他们处于社会的下层,没有优质的社会资源作为自己的保护伞,但是,渴求吉祥美满的诉求一直存在,在面对诸多劫难时,“有病乱投医”式的心理促使民众为身边最容易获得与接触的动物赋予吉祥寓意。因为地域、时间、等级、财富、受教育程度与范围等的不同,民众对于吉祥的心理诉求也不同,动物吉祥文化通过民间智慧体现出了灵巧化,民众根据动物的不同特性巧妙地赋予其多重吉祥寓意。灵巧化满足民众心理诉求成为吉祥文化的特点之一。
首先,转嫁与克制。民众通过点石成金的方式,灵巧化地把现实中平凡的、甚至有害的动物转变成祥瑞之物。例如老鼠,本是有害动物之一,在民间却作为瑞物。古时劳苦大众众多,而老鼠如果肯光顾自己的家,那指定“家有余粮”,民众附会出“鼠能带给民众好运”,这一“鼠带好运”的思维体现出我国人民苦中作乐的民间智慧,把本来作恶多端、让家里雪上加霜的老鼠巧妙地嫁接上吉祥寓意,让它成为吉祥物象,这体现出民众企盼逢凶化吉的愿望。这一思想延续至今。
因此,老鼠在有些地方被认为是保家仙,俗称“灰八爷”,可以庇佑自己家族世世代代平平安安。广为流传的《老鼠嫁女》这一民间故事通常表现在剪纸、年画、舞蹈等民间艺术形式中,成为传播最为广远的老鼠求吉避祸的吉祥表征。《老鼠嫁女》放置在新婚夫妻的婚房中,除了带来欢乐喜庆的寓意外,还有借助老鼠繁殖力强,获得添子添丁的幸福含义。另一方面,民众借用毒虫猛兽的某些特性通过克制的方式来引导,以实现求吉避祸的吉祥诉求。民间认为五月是毒虫出没的季节,端午在古人心目中是毒日、恶日,民谣中有“端午节,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的说法。五毒为蝎子、蛇、蜈蚣、蟾蜍、壁虎(有的地方为蜘蛛),五种动物都是有毒的,民众就巧妙地用以“毒”攻“毒”的方式祈望求吉避祸的吉祥诉求。端午节那天专门缝制五毒衣、五毒背心、五毒兜、五毒鞋,让小孩子穿上护身,并佩戴香包,寓意以毒攻毒,健康平安;也有人在孩子脖颈、手腕、脚腕子上缠绕五色丝线,以求长命百岁;在屋中贴五毒图,画五毒门符,驱五毒,防瘟疫;吃五毒饼,炒五毒菜,有对五毒“咬牙切齿”的意思,也有以毒攻毒,无灾无病的吉祥寓意。此外,为了对付五毒,在端午节还要进行赐扇、捕蛤蟆、沐浴兰汤、贴永安符、举行钟馗赛会等活动。
其二,接触与组合。接触层面,民众根据动物的依附性在传统接触巫术的引导下,把与吉祥物事相关的动物巧妙地附会成为瑞物。在多样的动物吉祥文化仍无法满足民众对吉祥诉求的情况下,民众通过引导把诸多动物的属性组合起来,塑造出极具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吉祥瑞物。尤为明显的是龙、风。龙,鳞中之王,作为华夏民族的图腾而演变出来的灵物,实则是多种动物组合的产物。民众把鹿角、驼头、兔眼、龟、蛇身、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和鱼尾组合成为识别度极高、最有灵性的中国吉祥物之一。无独有偶,凤,百鸟之王,雄为风,雌为凰,从原来图腾崇拜的单一含义逐渐作为象征社会福祉、尊贵的吉祥物。凤与龙一样也是民众强烈的吉祥诉求下的虚拟组合物,它是由雁头、鹤顶、燕颔、鸳鸯腮、鸡喙、蛇颈、龟躯、鳖腹、鹭鸶足和孔雀尾组合而成为应用广泛的吉祥物。
最后,专用与兼用。专用层面,面对不同吉祥文化内在精神的需求,在对某一方面吉祥如意的原始渴望和祈求的传统思维引导下,民众通过引导使某动物成为专用吉祥物,赋予其特有而明晰的吉祥寓意,有的放矢地运用到特定需求上,以带来更稳妥的求吉避祸的心理慰藉。
鸳鸯,自古以来就寓意“夫妻和谐、幸福美满”的专用动物沿用至今。鸳鸯在民间出现在许多吉祥图案中,如鸳鸯戏荷、鸳鸯贵子、鸳鸯长乐等。鸳鸯本身双宿双飞的特性被民众放大,赋予了恩爱无比、幸福美满的祝福之意。成双成对的物品都被民众拿来以鸳鸯命名,如鸳鸯剑、鸳鸯鞋、鸳鸯被、鸳鸯花等。在古今恭贺婚庆的对联中,鸳鸯这组吉祥物出现频率极高,诸如:鸳鸯比翼,夫妻同心;绣阁烛映鸳鸯立,花坛影偕蝴蝶飞。有关鸳鸯的吉祥横批有:鸳鸯对舞、鸳鸯情深、鸳鸯比翼等。民间传统风俗,将要结婚的女子会绣一个纹有鸳鸯的荷包,希望自己的婚姻和和美美。出嫁时的床上用品,几乎件件能看到鸳鸯的形象,如鸳鸯被、鸳鸯帐、鸳鸯枕,不一而足。至今,我国的结婚证书上,都会印有鸳鸯的纹饰,象征夫妻二人互敬互爱,白头偕老。除了婚房中能看到鸳鸯的形象,在陶瓷、雕刻、纺织、编织、印染、刺绣、剪纸、彩灯等物品上,经常有这对吉祥鸟的出现。正月十五,浙江海宁的“硖石灯会”,少不了鸳鸯灯,人们提着民间彩灯艺人手工扎成的五彩灯笼,成双成对,宛如鸳鸯戏水。中国北方婚礼喜宴会食用鸳鸯饺,象征吃了鸳鸯饺后,夫妻二人幸福永远,永不分离。南方杭州西湖、武汉东湖、南京玄武湖等处,风行一种鸳鸯船,因为其美好寓意,吸引了大批年轻的情侣和夫妻前去乘坐。兼用层面,民众灵巧地兼用动植物的吉祥寓意,形成吉祥文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画面。这种借助动物多样属性赋予其多种吉祥寓意的灵巧化方式,表达了民众不想失去任何动物带来的吉祥庇佑的心愿,不“得罪”任何动物,希望通过不偏不倚的对待,实现多方位的美好愿望。同时,迥异的生态环境孕育了不同的动物,这种被民众引导出来的多样的吉祥文化满足了不同地区对于吉祥文化不同诉求的需要。
动物种类丰富而多样,成为民众赋予吉祥文化灵巧化的重要支撑,民众根据动物的生理特性、名称属性、栖息环境、生长周期等具体属性,通过转嫁与克制、接触与组合、专用与兼用的灵巧化方式,引导它们向着符合自己吉祥精神需求的方向发展。总而言之,转嫁与克制、接触与组合、专用与兼用是民众因势利导下吉祥文化在当下表现出的灵巧化特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