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语》中的筮例:《国语》中关于占筮的记载如下:
1.公子亲筮之,日:“尚有晋国。”得贞《屯》、悔《豫》,皆八也。筮史占之,皆曰:“不吉。闭而不通,爻无为也。”司空季子曰:“吉。是在《周易》,皆利建侯。不有晋国,以辅王室,安能建侯?我命筮曰"尚有晋国’,筮告我曰“利建侯’,得国之务也,吉孰大焉!《震》,车也。《坎》,水也。《坤》,土也。《电》,厚也。《豫》,乐也。车班外内,顺以训之,泉源以资之,土厚而乐其实。不有晋国,何以当之?《震》,雷也,车也。《坎》,劳也,水也,众也。主雷与车,而尚水与众。车有震,武也。众而顺,文也。文具,厚之至也。故曰《屯》。其《繇》曰:“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主震雷,长也,故曰元。众而顺,嘉也,故曰亨。内有震雷,故曰利贞。车上水下,必伯。小事不济,壅也。故曰‘勿用有攸往’,一夫之行也。众顺而有武威,故曰‘利建侯’。
《坤》,母也。《震》,长男也。母老子强,故曰《豫》。其《繇》曰:‘利建侯行师。”居乐、出威之谓也。是二者,得国之卦也。”
2、董因迎公于河,公问焉,曰:“吾其济乎?”对曰:
“……臣筮之,得《泰》之八,曰:是谓天地配亨,小往大来。今济之矣,何不济之有?”
所引自《左传》的材料13到18共同的特点在于,都是运用《周易》的卦爻辞及其中的含义来说明问题,以增加自己见解的说服力。例如:第18条昭公三十二年史墨论说鲁昭公死在国外,鲁国的百姓无动于衷,而季氏却深受拥护的道理,联系大壮卦意,分析天道变化的客观性与普遍性,得出“社稷无常奉,君臣无常位”,“高山为谷,深谷为陵”的结论,很精彩,也很深刻。13至18这六条资料中。论述《周易》的人都够得上《荀子·大略》所说“善为易者不占”的善为易者,与一般的卜筮者不可同日而语。唯一的例外是蔡墨引乾卦爻辞论证龙是真实存在的动物,这一段话不足取。19、20、21这三条都是记载占筮,但用的并不是《周易》一书中的文字。第20条所引肯定不是《周易》。第19条所用是不是《周易》难以确定。第21条胥弥赦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不害”,就逃跑了,说明“不害”不是什么卦爻辞,是占卜者信口搪塞的一句话,译成现代文就是“没有关系”。这三条资料中所用的占辞究竟是引自其他的易书,还是占卜者见景生情,临时编造的,我们今天已经没有资料加以证明了。而且这三条资料中与占法联系不大,因此,我们在以下的论述中忽略不计。
上述所引资料中,1、2、3、5、6、8、9、11、12、13、14、15等12条都是具体运用《周易》的占法进行判断的卦例,其共同特点是在本卦与之卦之间仅有一爻性质相反,而占法正是根据这一发生变化的爻来进行判断,所以我们把这一爻称作是占爻。一般地说,这种判断是以本卦的占爻爻辞为本,再参考之卦相对应的爻的爻辞。从这里引申出去,还要看两卦的卦象。现将本卦与之卦的各种关系列表如下:
从上表中我们可以看出,所引证的12条资料,占断时最主要的依据都是所变之爻的爻辞,其中有6卦,正好是半数的卦,在判断时不但使用占爻的爻辞进行论证,而且还运用卦象所代表的自然物进行论证。其余六卦则仅仅是深入分析爻辞,采用的是考据、演绎的方法,从简单的一句话中引申出很多含义来。
在运用卦象进行分析的6卦中,不是运用六画卦的卦象,而是运用三画卦的卦象,除一卦属于例外,其余的五卦都是运用占爻所在的三画卦的卦象来进行分析。而且是将本卦与之卦中的两个相对应的三画卦联系起来分析,根据它们间的相对关系来判断事物的吉凶。
卦象的不普遍使用,说明以象来分析判断只是次要的手段,卦辞是不能缺少的。而从当时人对卦象分析的复杂程度来看,这种分析方法的产生已经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周易·系辞传》中所说的“变”,不会是简单地指以之卦的卦爻辞来进行判断,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有必要单独地将“变”列为易四德中的一种,因为它只不过是筮法的结论而已。“变”应该是指运用卦象分析所占问事情的吉凶,这才能与《系辞传》中所说的“动则观其变”,“化而裁之谓之变”,“刚柔相推,而变在其中”相吻合。
另外,当时人在分析判断卦的吉凶时,把卦象分析放在次要的地位,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系辞传》中所说的“以动者尚其变”,“以卜筮者尚其占”,即,根据《周易》哲学来指导自己的行动的人要注意它的“变”,利用《周易》进行卜筮的人则要注意它的占法,“变”是自己看的,占法才是用来给别人占卜的。所以,在给人占卜时不能以分析卦象为主,而应该以分析卦辞为主。
《周易·系辞传》中还提到“动则观其变而玩其辞”,指出对“变”和“辞”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对“变”,也就是卦象中的内涵,仅仅是观;而对卦爻辞则是要“玩”,需要认真地加以研究。这实际上也是在说给人卜筮时的原则性问题。